赵允煊起先还担心这事会牵连到自己的祖母纪老夫人,让她身份暴露。
纪老夫人却无所谓,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你顾好你自己就是了,不必担心我。”
赵允煊坐在马车上想着这些事情。
可是马车驶出去没多久就停下了。
门外墨七禀告道:“主子,前面有人,看身形,应该是福州梁家的大当家梁衡。”
赵允煊听到这个名字神色顿了顿。
过了一会儿墨七就听到他道:“请他去云栖庄做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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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家是福州海运世家。
根基就是在海上讨生活的。
海上环境恶劣,异国他乡更是情况难料。
是以梁家虽富贵,嫡系子弟却都是自幼习武,什么样的生存技能也都要学,警觉性自是不低。
在赵允煊的马车出了源溪山庄大门之时,梁衡便察觉到了。
不过他没有避开,就在前面等着。
然后就等来了赵允煊的邀请。
在赵允煊还是顾云暄,从西北战场立功归来封为西宁侯之后,梁衡就已经后悔自己来京城来得太晚。
偏偏那么巧,他从海上归来,再到京城,几乎是跟顾云暄回来的时间差不多。
但那时他也没有太过担心。
因为和离了就是和离了。
只是他再也没想到,顾云暄竟会当朝拒掉了温家的婚事,说他和阮觅并未和离。
那时他的心就沉了下去。
但他还是不想放弃。
因为他了解阮觅,只要她不想要,哪怕顾云暄再说什么,她也不会屈服的。
所以他想见她。
可是她却不肯见他。
阮二婶跟他说:“大公子,我知道你对觅觅的心。”
“但大公子一向是聪明又干脆的人,想来应该也很清楚,顾侯爷他对觅觅的心。甚至觅觅对顾侯爷,也并非是完全无意,只是她是局中人,自己都可能看不清楚而已。否则以大公子的手段,而当年顾侯爷只是侯府区区一个庶子,大公子却为何没有坚持争取?”
“顾侯爷和觅觅和离一事,当年是觅觅提出来的,她就是这么一个娇气的性子,因为她不喜南阳侯府,不喜欢侯府规矩大,受拘束。而顾侯爷答应他和离......你现在应该知道,他根本就无意和离,为的不过就是顺着觅觅,让她离开侯府,不受委屈而已。”
“所以大公子,你看明白这些,还想要再去见觅觅吗?”
阮二婶并不是特别担心。
他认为,梁衡当年既然已经放弃过一次,那再放弃一次也并非是难事。
而的确如她所料。
梁衡最终没有再去找阮觅。
可是等赵允煊的真正身份曝出来。
他却后悔了。
后悔当年没有用些手段娶了阮觅。
后悔这一次没有早点回京,带她早些离开。
他总是晚了一步。
总是因为那么一丝丝的顾虑让自己失去最珍贵的东西。
让自己最心爱的人陷入险境。
虽然他心里也清楚,或许即使他争取也未必能得到,未必能改变她的处境。
可是至少他已经尽力,做了些什么。
此刻他看着顾云暄,不,赵允煊。
只觉得心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戳着,生疼生疼。
“草民见过二皇子殿下。”
他垂眼行礼道。
赵允煊看着梁衡,道:“福建督府都督姚骞前几天上了一份折子,是有关建议加建战船所和加强福建水师的,我已经看过了。”
“他在折子中提到,说你们梁家多年来都有捐款给福建督府,改良水师的战船和武器装备,这一次更愿意捐出梁家祖传的船行,将其改建成朝廷改良战船的战船所。因为相较福建水师原本的船行,你们有更好的师傅,更精湛的技艺和设备,有了梁家的船行加盟,肯定能让福建水师如虎添翼,清除沿海贼寇,还百姓一个安宁的。”
梁衡猛地抬起头来。
他以为赵允煊寻他,是因为看到他在阿觅的庄子外。
他以为他寻他,会是警告或者责难。
但完全没有想到,他找他,说的竟是船行和福建水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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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恩宫。
岑太后靠在软塌上,岑贵妃坐在她的身侧扶着她,垂首帮她轻轻抚着后背。
对面则坐着贞和帝。
岑太后按下岑贵妃的手,对贞和帝冷笑道:“陛下真是好定性,皇嫡子流落在外,竟是生生瞒了哀家二十几年。”
“陛下明明知道当年明和宫大火,说允煊被大火烧死,虽则只是场意外,但那时魏后病重,贵妃和淑妃两个孩子都怀着身孕,正是哀家执掌宫务,因着这场意外,哀家愧疚了二十几年,心痛了二十几年。”
也是因着那场大火,宫里宫外都认定是她容不下魏后,容不下皇嫡子赵允煊,皇帝刚登基不到一年,就用火烧死了赵允煊,逼死了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