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廊尽头，容素才找到这个声音是从她眼前的这个房间里传出来的。

她毫不犹豫地推开房门，刺鼻的酒气扑面而来。

屋子里没有点灯，一片黑暗。

容素只好在黑暗中摸索着烛台，想点亮蜡烛，以便目视。

行动之间，脚尖突然绊到一个酒瓶子，然后天旋地转一一本以为会重重地摔在地板，不料跌在一个人的怀里。

这个人沉重的呼吸声打在她脸上，携带着酒味，令她不适地皱了皱眉。

容素正想站起身来，却不小心听到那个人轻微的低喃声。

然后她的动作就好像被一下子定格住，再也无法动弹。

她听到那个醉汉用嘶哑的嗓音念道：“容素，你到底在哪里……你回来好不好……我想告诉你，我想告诉你……”他轻声哽咽，“我喜欢你……”

他不断重复这四个字，一直一直……

这四个字仿佛是一串魔咒，惊醒了呆住的容素，她跌跌撞撞地走到烛台前，点亮蜡烛。

烛光有些昏黄，不过容素还是借着光亮看到了那个倾倒在椅子旁边的男人。

曾经那个总是冷冷清清的少年，曾经那个握怀有志的少年，曾经那个喜欢抚摸她脊背毛发的少年……现在竟然满头白发！

他的容颜依旧俊美如斯，可是脸庞的胡碴预示着他的颓废和不堪。

他单手握着酒瓶，脸色惨白，眼角湿润，好像哭了太久，眼泪干涸，再也流不出半分。

容素蹲下身，张开双手，轻轻将他抱在怀里，就好似他小时哭喊着渴求怀抱那样：“小白，我在！我一直都在！”

她帮他扶到床上，把他安顿好。

接着到门外提了一盆清水慢慢擦拭着他的脸颊。

以前他的睡姿非常标准，平躺在床塌上，双脚并拢，双手安放在胸前。

而现在，他蜷缩着身体，一只手拉着她的衣角硬是不放开，好像怕再次被丢弃在角落里一样。

喜欢他吗？容素问自己，但没有答案，或许永远也不会有答案。

容素坐在他床沿一侧，思绪万千。

太阳从东边升起，露出了微微的亮光。

叶萧白似乎有了知觉，伸出手想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却发现被人牵制住了。

他扭头一看到那个趴在床沿边缘的人，整个人就呆在那里。

叶萧白有些不可置信，食指轻轻触碰在容素的侧颜，像是怕这是一场易碎的梦。

然后当他发现这一切都不是虚构时，叶萧白感觉到他死去多时的心脏又猛然开始跳动。

那些有他陪伴的十年，那些回忆通通像电影一样在他脑海里回放。

他闭上眼睛，唇角压在容素的眼睛。

他和她都静止不动，好像要维持这个动作直到天荒地老。

叶萧白茂密的胡渣摩擦着容素的脸部。

容素似有知觉的皱了皱眉头，然后睁开眼，就看到叶萧白温润的笑容，灿烂得无以复制：“小黑，早！”

我不想问你消失的这些年去了哪里，因为我害怕一旦问出口你就不见了，所以我向你问好，像以前有你的早晨那样，这样我就可以遗忘那些你不在的日子，我是如何的浑浑噩噩的度过。

“早，小白！”容素亦微笑：“想吃什么吗？”

叶萧白摇头，笑着将容素拥入怀中：什么都不想要，只要有你便好。

容素这才发觉叶萧白的身形变得削瘦了许多，甚至比他年幼的时候还削瘦，几乎容素手覆在他的背都能摸出峋峋后骨。

容素不由而来一阵心疼：“你这么瘦还不乖乖吃饭！坐着，我去给你做饭！”

容素东拐西弯来到厨房，正打算挽起袖子洗菜，一扭头就看到叶萧白跟在她身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容素气结：“你跟着我干嘛，快点去洗脸刷牙等吃饭！”

叶萧白没有动身，也没有回话，依旧这样一动不动站在厨房门口盯着她，眼里有容素看不懂的害怕和喜悦。

是高兴她回来，又担心她再次离开吗？

容素胸前的那口气一下子仿佛打在棉花上，发不出来，只是胸口觉得闷得难受：“算了，厨房门口有口井，你打水在这刷牙洗脸，我就在旁边好不好？”

叶萧白这才妥协，快步走向井边打水，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生怕一转头，容素就不见了。

容素刚洗完一颗白菜，叶萧白就收拾完自己回来，然后再次站在门边盯着容素。

容素切着菜，只感觉到要被叶萧白灼热的目光融化了：“小白，没事你就帮我烧下柴火吧，我这里腾不开手。”

叶萧白听话地走到容素身侧的一口大锅下面，蹲下来一只手拾起木头往坑里塞，一只手扯住容素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