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院就这么大点地方,统共就那么几间屋子。单九这破院子都是用的陈年老木头,一点动静就全院子都清清楚楚。门板被拍得啪啪作响,硬生生将好梦中的单九惊醒。她被迫睁开厚重的眼皮,心头火噌地一下冒出来。她从床榻上一跃而起。
咚咚地几脚冲过来,她飞起一脚将房门都给踹飞:“吵什么吵!是天塌了还是地陷了?”
弯月一个闪身几大步后退,脆弱的门哐地一声砸在地上。灰尘溅起,他踩着木门一溜小跑凑到单九跟前来,半点没有惊扰主君的直觉:“天没塌,地没陷。但是主君啊,那个华裳裳她跑到咱们外门来了……”
单九烦躁地一抓头发,乌黑的长发乱糟糟一团。她忍住一掌拍死这小子,白眼直翻:“她来就来了,又什么大不了?”
“什么叫有什么大不了?这还不是大事吗!”弯月咣一下砸铜锣,震得屋子都跟着嗡嗡作响。他那叫一个激动啊,急切道,“就沈蕴之那狗,不,月间真君人就在思过崖思过!你想啊,思过崖离外门多近?!她这么突然地搬过来,还能为了谁?不就是为了寸步不离地盯着月间真君么!主君我觉得你需要一面镜子,好生照照看,你自己看看你头顶这一片草原都绿成这么样了!”
单九抓了抓脖子,瞪着一双死鱼眼:“……”
“我知道你斗不过人家,毕竟人家是貌美爱娇的小仙子,你是喊打喊杀的穷剑修,本质不同。”弯月唾沫乱飞道,“但是人不能不战而败!那小蹄子如今到了咱们地盘上,给她点颜色瞧瞧!”
“……你再敢撺掇一句,本尊现在就给你点儿颜色瞧瞧。”
弯月:“……”
“赶紧给我将这破锣拿开,”单九烦躁,这婚契不快点解除不行了,“做饭去!快去!”
手里的锣锤被单九给一把抽走,他眨了眨眼睛,有点虚:“这不是还早嘛!”
“你也知道早?”
单九一锤敲在这小子脑袋上:“这么早你她娘的不睡觉,敲锣打鼓来折腾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哇!疼疼!主君我知道错了!别打了!我错了!”几锤子给这小子锤得吱哇乱叫,抱头痛哭,单九才丢下锣锤,抓起一件衣裳披上,嗖地一下便消失在落花院中。
这婚契,不解不行!
树枝上捂着小耳朵吱吱地乱跳的小松鼠伸着脑袋看红影一闪而逝,交头接耳地唧唧叫起来。眼看着弯月被打得满头包,它们才心满意足地又缩回草丛里睡觉。
隔壁的屋子门吱呀一声,魔主大人捂着耳朵痛苦地爬出来,屋里已经没有了单九的踪迹。
弯月没能叫单九打起警惕,不代表他自己会放任这女人耍手段。原先在沈家就算了,他看不见也摸不着。但如今华裳裳带着她的家当大张旗鼓地搬来天衍宗外门,那就怪不得他!
眼中狡黠一闪,他便往山下外门跑去。
……
站在外门管事院子里的华裳裳尚且不知天衍宗不少人在等着瞧她热闹,她盯着这个不识抬举的外门管事,一张脸黑得如墨汁。她靠坐在灵宠三尾狐的身上,心中的戾气能从眼中冒出来。若非系统一直警告她今时不同往日,她当真要下令将这管事拖去沈家暴室,劈他个几百鞭!
“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眼前站得是谁!”
华裳裳的道童小鱼插着腰叫嚣道,“我们姑娘可是月间真君的亲传弟子!能与你好好说话已经算是恩赐!居然敢如此放肆无礼!”
然而管事并不吃她这一套,态度依旧冷硬:“管你亲传弟子不亲传弟子,人分到外门来,那就得按照外门的规矩办!”
“你!”小鱼气得瞪眼跺脚。
她插着腰就想骂,谁知那管事抬眸看了眼天,完全没有心思跟她扯皮。
天早就亮了,外门弟子们要晨起练功。弟子仆役们吃喝拉撒这么多事儿要忙,哪有那么多闲工夫陪她耗。顿时一脸不耐:“我这外门住处本就吃紧,好多人都分不到屋子。就你事儿多,一个人住一间还嫌屋子小。到底住不住?不住就赶紧滚。”
丢下这一句,他冷哼一声就想走。
脚下刚迈出去,那边一根鞭子啪地一声就砸在了他的脚下。管事低头一看,脚边的地面上一道约莫一丈深的沟。这一鞭子没劈准,劈得准了,绝对皮开肉绽。
一直没开过口的华裳裳从道童的身后缓缓走出来,一脸的不耐烦:“我允许你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