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刚(34)

言昳听说过的生母的事儿很少,看来熹庆驸马爷跟她生母也是认识的?

她只知道驸马爷跟白旭宪是同窗,感情颇深厚,正说着熹庆驸马逗问她:“是哪个昳字呀?”

言昳掐腰昂头:“就是漂亮的把太阳都比的失了光彩的那个字。我这么漂亮,还能是佚名的佚嘛!”

熹庆驸马笑的不行:“这孩子真有荟儿那劲儿,怪不得你也天天捧在手心里。”

白旭宪看了她两眼,只是跟着笑。

如今形制、规矩都乱了套,朝廷也没什么约束力,民间结婚都敢用龙凤了,熹庆驸马出来玩还非穿个过肩蟒袍也没人说道,他一身绣金丝,在屋里煤油灯的映照下,满脸碎金光,跟个白玉金弥勒似的笑。

白旭宪竟然也难得换掉那一身素寡长衣,穿了个方便上山走路的曳撒,两袖有着青金细丝绣云气纹,还带了琥珀扳指和深青色的珠串。

估计是怕自己平日的打扮,跟熹庆驸马在一块,不搭调也显得熹庆驸马太张扬。

驸马叫道:“赶巧了,小五爷还有我家宝膺也来玩,刚刚跟那个小点的三丫头见了个照面,小爷、宝膺,过来瞧瞧这个妹妹。”

小五爷能是谁,还不是衡王殿下。

言昳转过脸去,就瞧见约莫十三四岁上下的衡王殿下走过来,后头还跟了个跟言昳差不多大的小胖。

衡王殿下长得是冷清矜贵,睚眦必报那一挂的,薄唇狭目,白皙瘦高,眼珠子跟黑曜石珠子似的,黑的发蓝,有种京师寒天夜里的冷峻深沉感。他也穿的贵气,金膝澜衣摆跟扇面似的随步伐开合,云气纹高领正中镶着块儿透亮玛瑙。

这人就是块金缕银丝镶嵌的宝石盆栽,论毛病娇贵,矫情|事逼,一点不比言昳少。

言昳以前挺沉迷色相的,还被衡王这长相糊弄过一阵子,觉得脸好就行,要啥自行车。

但后来看透了之后,就觉得男人更像食物,模样是拍照发给别人看的,吃到嘴里品得味儿是自己知道的。

衡王这色相与口味的差距,都可以算得上欺诈了。

衡王殿下对她也是不熟,脸边含笑,眼神却冷冷的。

言昳看他那样,也颇为不爽。

不过白旭宪盯着,她只好装模作样的对他一行礼。

叫他小五爷,是因为他在皇子中行五。他随国姓梁,单名一个栩字,在外行走不方便叫他殿下,便人称小五爷。

梁栩跟当今的熹庆公主乃是一母所生。

姐弟俩的母亲,是位不大掐头冒尖的珍妃。珍妃跟当今皇帝是打小有的恩遇交情,既有男女之情也有共患难的友谊,珍妃不争宠不求爱,皇帝却待她好比亲人。

珍妃死后,皇帝心头大恸,只觉得心灰意冷,唯有这一对儿女,算是他与珍妃留下的宝贝。

熹庆公主嫁了之后,就随驸马爷往金陵常住,梁栩跟姐姐情深,总也央着要去找姐姐,皇帝自然同意了,就给梁栩封号,让他去金陵陪熹庆公主一阵子。

没料到华东战乱,皇帝都西逃了一阵子。梁栩不能回京城,就在这边住了下来,经常跟着熹庆公主夫妻俩走动。他日后的人脉,也与这会儿的经历有极大关系,比如白旭宪就算是日后铁打的衡王党了。

梁栩其实有意插进去长辈之间的讨论,但奈何驸马只把他孩子,还让他跟世子宝膺一块儿玩。宝膺才九岁多,啥也不懂,跟他爹似的圆润爱笑,虽有像公主的高鼻梁大眼睛,但皮肤比他爹晒的黑不少,五官也都被肉挤的不大好看了。

宝膺贪吃爱吃、懒散没型、话密嘴碎,不管他,他一个人能在那儿跟自己逗闷嘚啵半天。

但他既懂南北老礼,谦逊又说话圆融,还特会哄人开心,有点比爹还强的苗头。

言昳也不想跟小孩玩,跑过去想找李月缇帮忙,李月缇正在做茶,她啥也帮不上,就趴在茶桌旁边道:“早知道我不起来这么早了。”

李月缇道:“有咱们等老太君的,却不能让老太君等咱们,你不去跟他们玩吗?”

言昳往旁边看了一眼,正堂西边摆了些高大的桃花盆栽,落英缤纷的,梁栩、宝膺和白瑶瑶正在那边。

她不愿意去。

说来言昳跟这位老太君亲奶奶接触的也不算太多,之前增德大师做法的时候,老太君晌午有陪着念佛,下午就说累了在屋里休息了,她也不那么喜欢言昳和白瑶瑶,不常让她们去请安。

李月缇端着漆盘给熹庆驸马和白旭宪送茶,熹庆驸马似乎敬重李月缇,还不敢接,连忙起来,白旭宪却拉着他坐着就好。

切,哪个奴仆不能给倒茶,非要李月缇来,不过是在外客面前充面子,显得他能使唤李月缇伺候他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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