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相之死(66)

作者:陈珈十三 阅读记录

她顿时心中明了,得到了这个确信的答案,事情也能捋得顺了,笑成了颗蜜果,甚是殷勤地又往他面前又凑了凑,赔了个无比真诚的笑。

“此事若是与表兄有关的话,能否带上我,苏木给你助助威?”

话说出来,又觉得这话分量不够,筹码也不足,在君侯身边摇旗助威岂是缺人的?她又补充:“干什么我都愿意!”

刘子昇垂眸静默。

何苏木见他扶在几案台上的手指原是在敲,此刻微顿,她不由一挑眉。

可是摸着门路了?原来镇北侯有自己的脾气,先前的他并非不承人好意,只是他好的不是你硬塞给他什么,而是他自己愿意索要什么。

这行惯沙场的威风劲哟。

“表兄,可是愿意答应苏木了?”

刘子昇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后很快又拿起那本已褶皱不堪的兵书,也不望她,不咸不淡地道:“能指望你干何事?”

何苏木气得想掀桌啊!

她实在未想到有朝一日轮到她要被人评估“能干何事”。从前可是她冷目一扫南晋国土,轻轻一个点拨,让这位将军领功来朝,方扶摇直上。

现下这个刘元齐,脸着实大如盘!

如今这般被动的局面,她显然怔了怔,着实有些气馁。

静默下来,她又想明白了,刘元齐啊,他什么都不缺,自己如今一无所长,的确也给他帮不上忙。在他看来,她不添乱已是极好。

默默地将那口怒气又憋回肚里。

刘子昇的余光掠过何苏木,见她在沉思,便也不动声色,只是掌间握紧的兵书虽不时在前后翻动,也偶尔顺着一行行墨字往下读,可那些字竟跳进他眼眸里,又随之溜走,读了半天都不解书中之意。

何时这样容易走神了?

遂将书册重新按在案上,微微合拢,抬眸却见她依旧在垂首思索,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又恢复平淡,只觉她额际下藏着道不尽的思绪,紧抿的双唇间纠结得很。

“此事之后再议。”

刘子昇淡道,只让何苏木心中不大爽快,可又念及这实在是个求仁得仁的结果,便也作罢。

虚掩的门不知何时已被风吹开,刘子昇的院子没有侍奉的丫头,如今亲卫也得了假,这门呼啦呼啦地作响,灌进屋里几道冷风。

何苏木不由地抱着手臂颤了颤,刚要把手捂进软垫下取取暖,却觉那软垫比起其他屋子内的,实在过于单薄,就跟两块单布凑合在一起似的。

“冷?”

刘子昇透过几案缘,瞧见她整个身子都要团成团了,却还将自己坐得笔直,胸脯挺着,脖子昂着,就是不肯向身后的寒风妥协。

何苏木讪讪嘴硬:“还好,只是……表兄啊,你这屋子里怎比屋外还凉?”说着,上下打量他单薄的衣裳,奇道:“你果真不怕挨冻?”

虽知道他是行军打仗之人,身子骨自然比常人强健,可再如何强健的身子也经不得长时间这般冻着,再好的筋骨也能给冻出病来。

刘子昇已起身,朝门走去,将被吹开的门盖得严实了些,又不放心,迟疑了一下,将门闩落了下来,才转身走回来。

何苏木这才暖了些。

刘子昇坐下,缓缓道:“再苦寒的我都过来了,这样还实在谈不上冷。”又看了看迎面的门窗道:“你可晓得北边会更冷?虽没有南边潮湿,却是实打实的凉风冷气。”

何苏木撇撇嘴,拢了拢袖,声音泛着慵懒:“我如何不晓得?北风凛冽,刮得人脸上都疼。”

刘子昇眸色一变,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裹得严实的身子上:“你一向生活在蜀地,又怎知北风如何凛冽?”

何苏木迎着他打探的眼色,笑得双目微眯:“表兄以为蜀地山高谷深,迎不着北风?”

刘子昇也只当她玩笑话,神色依旧凝重:“即使北边的风再冷,那也是故土,只是不知如今的南晋子民还是否会记起……”

“会!”

何苏木回答得果决,声音也响亮。

她不觉有异,敛眉竟陷入沉思。

刘子昇瞧见她的双眸放出了一道光,微垂的长睫颤了颤,没有再说话。

她想起了从前的洛阳城,红砖绿瓦,街道连绵,跨街几里,市贩嚷声间不时传出食客的欢笑;宫殿数层蜿蜒,一眼望不到尽头,宫人锦服华色,艳歌轻舞,玉壶光转;高门贵族门庭若市,罗襦宝带香歌艳,又是繁盛又是闲淡。

只是种种,在迁都时已不复存在,“洛阳何寂寞,宫室尽烧焚”。

脑海中的场景,勾起了她北地之思,是故土,亦是家国。

久久,她方抬眸,问:“元齐表兄,你会吗?”

会有故土之思,还是会带着南晋将士收复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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