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是万人嫌(174)

除去薛慈以正当理由请假,缺席了华大的开学典礼外。另一名原本应该以学生代表身份、出现在典礼上演讲的优秀学子,也同样缺席了这次的典礼。

他甚至没有提出具体的理由,就被批复了这次的长假。

没有人追问。

谢问寒比薛慈更快地抵达了京市。

但他没有去往华大,反而相当微妙地,暂时停留在了某座精巧藩篱之中。

白邸。

世家顶流中的顶流,被数人向往又被无数次诟病的名流,真正名权皆备的簪缨世家。尽管人尽皆知白家血脉中流淌着疯病,但却没有人不向往那可怕悍然的庞然大物。

只要白家人招一招手指头,有的是人愿意翻涌上去成为他们掌下的一只狗。

以至谢问寒那初具规模的预想,规划出的巨大利益足以让许多世家退步,折服于他世俗的财富当中。但是这些趋之若鹜者里,却并不包括地位超然的白家。

现在的谢问寒不足以让白家为他让步,不过他那些成就,倒是还成为了某种讨人喜欢的筹码。

“像你父亲一样。”行将就木的老人坐在轮椅之上,须发尽白,偶尔可窥见他黑色疲累的眉眼。他看上去苍老得过头,脸上每一块肌肉都垂搭地耸下来,年轻时十分凶戾的白家家主到老了也不见一点慈眉善目模样,反倒让人心下诡异的发凉。

就是这样一位虚弱的、衰老的、仿佛下一瞬间就会停下呼吸的老人,却是白家掌着生杀大权的主宰,没人敢因为他孱弱的身体就在他眼前冒犯。就算还不知事的几岁孩童,都十分畏惧这位曾曾爷爷。

谢问寒没有回话。

作为一名从小没见过父亲的孩子,不论是他的养父,还是那位据说是白家三爷的亲生父亲,都不在他所熟悉的范围内。索性白老先生也并不需要谢问寒的回答,便自顾自地说下去,“他生前也喜欢做这些生意,做的很好。第一年将营业流水换成了一株给我的血玉珊瑚,现在便摆在我卧房门口。”

白老先生道:“我想起来,你回白家我还没给过你什么东西。那株血玉待会差人送到你房中去,全当留个念想。”

谢问寒依旧低垂着眼,一边给白老先生推着轮椅,一边低声应了句“是”。

他那位父亲已经死了两年。

而他被接回来的契机,在于白父第二任妻子留下来的名正言顺的白家第三代少爷前段时间刚病死,几名私生子又实在被养的上不得台面,便将他这位白三爷和第一任妻子所生的“长子”寻了回来。

根据白家人的解释,是他出生时被当时精神混乱的母亲抛下,耗费许多年才找了回来。

但以白家的权势,要真想找一个孩子,也不过是旦夕间的事——譬如现在,不是很轻易便能寻回?

这样的理由拙劣得像是毫不在意被人戳破,只作为表明上应对往来的借口。

谢问寒也果然不在意。

他熟知这些世家中的规则条例,扮演白家的第三代少爷扮演得很合格。至少方老先生对于自己三儿子这条延续下去的血脉十分满意,其他人便也改头换面地称他为“问寒少爷”,十分尊敬。

那一株血玉珊瑚更成了最好的接纳证明,想必从今天起,来寻他挑衅的人员也会锐减。

那株价值连城的昂贵宝石被大张旗鼓地从方老先生的院中抬了出来,又送到了问寒少爷那里。白家许多人看在眼中,十分嫉恨,但敢表现在脸上的人并不多。不巧,宝珠女士是其中之一。

她是白老先生长子的配偶,也生下了白家第三代的长子白宁。

白宁少爷天资聪颖,备受方老先生宠爱,是最有望继承白家的少爷之一。

然而这份宠爱在谢问寒回到白家后被分薄走不少。近日白宁便总是心神不宁的虚弱模样,甚至害了病,人看上去浑浑噩噩。他父亲确定过几次白宁不是被人下黑手,而是忧思过重后病了,也不免觉得有些丢脸,封口不让人说——只是认回来一名新少爷而已,竟能让白宁忧心成这个样子。要传出去,不知会担多少的恶名和讽笑。

宝珠女士也宽慰儿子。

“他在外流落了十八年,眼界人脉都不能和你相比。白宁,他如何和你争?”

这样的话又在浑噩间和另一句话重合在一起,那是他梦中的话。

“他没法和你争的,二十八岁,什么都没有的废物。”

“十八岁弑父,养母吓疯了。”

“坐了十年的牢……”

白宁的秘密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整夜整夜的做同样的梦,那样真实的触感让他无比相信那是一个……“预知梦”。

这个叫谢问寒的男人、仿佛从地狱上爬出来的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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