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是万人嫌(22)

薛慈也早不记得蔺少爷是谁了。

他小时候就没什么朋友,这位蔺少爷,大概也只是因为家世和他来往的某位同龄人之一。但薛慈既然不记得,就说明他们关系很一般。

但是是将蛋糕送给关系一般的某位小朋友,还是留给薛父——

薛慈很快做出决定:“准备车,去送蛋糕。”

蔺家不远。

严格来说,是蔺少爷现在所处的地方不远,正在某栋别墅区内修养。

薛小少爷亲手做的蛋糕被珍重地包裹好,放在安保箱中。薛慈则坐在后座,漫不经心看着外面飞快掠过的风景,开始回忆温习今天看过的定理,然后在车辆猛地停下时,突然觉得附近景色有点眼熟。

紧接着,他也想起了“蔺少爷”是谁了。

“……”

为什么总是晚一步想起。

第11章 打架

这位蔺少爷不仅和他没什么交情,还和小时候的他有深仇大恨。

当然是夸张的说法。

薛慈成年后经过太多磋磨,早是能对小时候那些恩怨无动于衷的时候了。依他现在的眼光来看,那位蔺少爷行事不过如此,甚至不值得他分心出来记恨下。

只不过对当时的薛慈而言,那不仅是打击,还是他无数噩梦源泉的其一。

薛慈见到蔺少爷第一眼便被吸引。

他样貌很独特,皮肤很白,睫羽也是白色的,穿着黑压压的长衫斗篷,身边的人会给他举伞,整个人都像阴郁雨天。

薛慈没有小朋友和他玩,蔺少爷也是。

于是薛慈误将他们划分为“同类”,他在宴会上和蔺少爷说了很多话。约定下次见面,要带他去看薛家后园正开的新季玫瑰。

蔺少爷没有说好,也没有拒绝。他很快被带走了,但薛慈知道他叫蔺融雪,因病不常出来。

薛慈将他当做一个朋友。

他知道蔺融雪很少能出门,几乎是整天被关在屋里,所以蔺融雪没能来见薛家的玫瑰,他也不生气。回家后兴奋筹谋,要去见他的新朋友。

既然是见朋友,当然也要带礼物。

九岁薛慈所兴奋的,现在的薛慈已经记不清了。

他只能回忆起被装在纸盒中香甜的蛋糕,和蔺家深灰色、高耸的大门。

薛慈被允许去见蔺融雪的那天,推开房门时,见到的是坐在床上的蔺少爷,房间中不见天光,昏暗沉沉。

薛慈小心翼翼去接近新朋友,蛋糕被他用双手捧在掌心。薛慈说:“我进来啦。”

蔺融雪没有反应,又过了很久说。

“过来吧。”

薛慈又靠近一些,将被保护得很好,没有因乘车而被摇晃开奶油花的蛋糕放在蔺融雪的面前,露出一个微笑来:“我给你带了礼物——”

蔺融雪面无表情地,将蛋糕拿出来,扔在了地上。

香甜的气味溢散开来。

蔺小少爷说:“讨人嫌。”

薛慈当然是生气的,他虽不招人喜欢,但因为是薛家少爷,还是很少被人这么直白地显示出自己的恶意。

他决定不要和蔺融雪做朋友了,只是愤怒转身离开时,蔺融雪拉住了他。

然后拿起床头某件物品,一下砸到了薛慈脑袋上。

“嗡”的一声。

薛慈眼前都是黑的,耳朵疼的厉害。

接下来是重重人影,门外佣人大概意识到情况不对,推开门时压抑不住地惊呼。薛慈头上鲜血涌出,腥味极重,他的睫羽上都沾染着黏稠沉重的液体,几乎睁不开眼。

后来薛慈包裹了几月的绷带。

这件事闹到后面也不算大,蔺家自然是诚恳道歉,上门赔礼。薛父也同样宽宏大度,两家还是商业合作上的伙伴,总不至于因为这些伤和气。

对薛慈的伤势,薛父当然也看过。极不耐烦地一压眸,警告地对他:“既然知道蔺少爷有病,你去接近他做什么?”

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自讨苦吃。

从此薛慈自然学会,避开许多自讨苦吃的场面。

可他一朝重生,现在还是九岁的薛慈,正走在自讨苦吃的路上。

前方似乎出了车祸,穿着警服的执勤人员四处忙碌,薛慈的额头微微磕在窗边,茫然地回神。

司机正问道:“前面是出了车祸,小少爷,要绕路吗?”

“不用。”现在正是一个再恰当不过的时机,让他转变主意,“回薛家……”

薛慈却突然顿住了。

九岁的薛慈很害怕蔺融雪,再让他选择,他一定会早早避开,亲手将那块蛋糕扔进垃圾桶。

但现在是成年后的薛慈,死过一次,别说现在和他同龄的蔺融雪了,就是蔺融雪成年后,都不一定比他更狠的下手。

当然,面对个小孩,薛慈不至于因为小时候的“黑历史”,就想报复回去。他只是陡然想到,他现在没办法自由申请离开薛家,但是大可让薛正景主动将他赶走——至于薛正景的厌弃。上一世他本便被厌弃,也不过是过得更坏,难道这辈子还怕再经受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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