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是万人嫌(27)

偏偏薛正景的态度陡然变了,连蔺家主都觉出不对劲,没紧接着开口。

薛正景现在正恼火着。

他原本态度那般温和地退步,也是看在自家崽动手打人的份上。现在一旦知道薛慈是先被欺负了,顿时便阴郁下来,心中暴躁。

果然蔺家人是疯子,对着阿慈这样的小孩也下得去手。

到底是当着薛慈面,薛正景没爆发出来,只是声音压低了点,问薛慈:“伤到哪了没有?”

薛慈见着薛正景一幅风雨欲来模样,还能生生忍耐住问话,应当是当着蔺家人的面,不好发作,更不能让人看笑话。

但薛慈实在不明白,这种时候,为何薛正景是在和他问话,而不是关心蔺少爷的伤势。

他神色便更冷淡,语气更娇纵些,孜孜不断地挑动着薛正景的怒火:“当然没有,蔺融雪要拿花瓶砸我,我反手便抢过来了,砸碎了花瓶,好好——”

薛慈故意顿了一顿,言语中未尽之意鲜明,“好好威胁他一下。”

接下来是难耐沉默。

薛正景的声音低沉沙哑,在忍耐着什么:“薛慈,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薛慈对父亲的威胁,也不见退却,反正他前世也被威胁过许多次:“我就是做了又……”

“还砸花瓶,要是碎片飞溅,不慎扎中手,再严重些,飞到脸上或是眼睛上。你要怎么办?”薛正景深呼吸道,“便是打架你占上风,也免不了伤敌后自损。这般危险的事,以后不能再做。”

这是薛正景听到薛慈打架后,第一时间便想和薛慈提及的事,这下却是找到时机说出口。

蔺归州只觉得离谱,很离谱。

他还没走,薛正景怎么就这般“教导”起孩子了,就算他崽生的再漂亮可爱,也不能做这样欺负人的事啊。于是黑着脸准备谈论下孩子教育问题,却见一直站在身侧,披着黑袍不言语的蔺融雪开口了:“父亲。”

蔺融雪总算鼓足勇气,他声音很轻,像还含带病气,吐字却相当清晰:“我其实是让你带我来……”

他顿了顿,还是说道:“道歉的。”

蔺归州:“……”

薛慈:“……”

薛慈堪称相当迷惑,他连对着薛父的反应都没觉得这么迷惑过。

这位蔺小少爷被打傻了?

可是薛慈下手都相当有分寸,蔺融雪虽然看着脸上青红,但也没伤着脑子,怎么被打还附赠赔礼。

蔺融雪说:“我之前不是故意的,只是犯了病。”

这个话题显然对他而言,有些难以启齿。

蔺融雪闭上眼解释:“也谢谢你打醒我,要不然我可能铸下大错。先前摔你蛋糕,只是因为不敢妄想有什么朋友,我只是想赶走你,也是因……”

蔺融雪没说下去。他微微仰头,露出苍白的脸,目光无声落在薛慈身上。

那是他们共同的秘密。

他嫉妒那样的薛慈。

薛正景对人类幼崽脾气一向好,但那是对薛慈,对蔺家少爷,是没有半点爱怜的,反而语气更冷淡刻薄:“既然蔺少爷是因病发作才做出如此行径,我们也不计较。便祝蔺少爷早日恢复健康,也希望蔺总能多注意令子病情,不要酿成大错。”

他这话说的冷淡笃定,蔺归州气焰一弱,被压得有些出汗,像面对岳丈那般压力极大,下意识答,“一定,一定,我会上心。”

但他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分明是带着儿子,让薛家给一份交代,怎么到最后变成他来道歉了?

但薛正景的耐力,到这时也坚持到极限了,不怎么客气地让人送客后,目光便全落在薛慈身上。

薛慈心有所觉。

因为早做好准备,他这时确实没什么负担,只安静等待薛父会发作的时刻。

少年神色无辜,手背在身后,抬起的眼圆而透亮,像猫儿趴在桌下偷偷观察人一般观察着他,怪显得可爱。

被那双眼盯着,薛正景的焦躁与愤怒终于平息下许多了。

他忍了忍,想到现在薛慈大约是被吓坏了的,便不好再教育他要保护好自己,反而温和地另起个话题:“薛慈,今天的事……”

薛慈表示在听。

“那个蛋糕,再给父亲做个。”薛正景语气平静,“不要浪费。给我,我不会扔。”

薛慈:“……”

他已经在今天下午做过选择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是要再选一次?

薛慈无视问道:“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就算不屑训斥他,再不济也会开口,要让他收敛脾气,莫惹麻烦。

薛正景当然有很多要说的,比如培养一下薛慈的安全意识。但今天经历太多,薛慈恐怕也又惊又累,强行把想法按捺下去,说道:“没有了。蛋糕明天做吧,先去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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