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相信我，可是不相信我背后的公司，他们也怕有一天自己房子装修设计时，公司给他们以次充好等等。我毕竟只是设计师，不是监工，我也不是万能的。”

毕不凡叹气：“优秀的设计师这么多，口碑好的设计公司也不是没有，与其单独找我设计再另外找装修公司去装修，还不如直接找好的公司，设计装修全包，不用这么麻烦。我要是客户，我有钱，那我就会这么做，一切都只为了不麻烦。”

宋宸慢慢地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们公司纵容那位设计师这么做的时候，就要有会被客户找上门投诉的准备，之前你们应该也有客户投诉过，只是没有一次像现在搞得这么大。”

毕不凡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道：“你说得对，这个公司的某些章程是不好。”他顿了顿，“但其实其他公司也差不多，到处比烂而已。”

宋宸摇头：“起码禄昌不会。”

毕不凡神色复杂：“但我进不去禄昌这种公司。”

宋宸思索了会儿，“也不是不可以，你的能力是有的，方案设计得中规中矩，虽然不是很有灵气，但也不会出错，而且经验足够。如果你想，我可以作为你的推荐人，推荐你进去。”

毕不凡闻言，有些心动，眼神闪烁不定，但只是一会儿，他就放弃了。

“不了，禄昌竞争激烈，就算我能进去，但你也说了，我方案只是设计得中规中矩，肯定进不了核心设计群。但当个普普通通的设计师，我不甘心，在一些中小型企业里，以我的资历，我完全可以进入核心，享受更好的待遇。”

这就是一个权衡问题了。

要做鸡头还是凤尾，其中的利益如何置换，是从头再来拼一把还是去别的地方站在高峰上，都得好好想一想。

工作，辞职，跳槽……永远不是一个心情激动就能作下的决定。

这还是毕不凡没有建立家室，只有一个女朋友，他的选择会更多一些。但如果有家室有儿有女，有房贷有车贷，每一次工作上的变动都不容易，会更加考虑稳定。

不是不想去更好的地方更进一步，但人总得考虑许多现实问题，要是有家室，总不能让妻子儿女陪你一起受苦，就为了等你奋斗翻身吧？

年轻，才是奋斗路上最大本钱。当人不再年轻，无形中也会受到很多限制。

宋宸垂了垂眸，他其实不理解毕不凡的选择，但并不妨碍他尊重毕不凡的选择。

他问：“按照你们公司以往的处理方案，会退钱给老奶奶吗，或者重新装修？”

毕不凡摇了摇头：“退钱是不可能退的，那位老奶奶本来就没交齐款项，重新装修也不可能，这个方案已经是装修完成了，再次重新装修，消耗的人力物力太大了。”

他想了想，“应该是打折方面的补偿吧，会在既定的价格基础上给个折扣，努力让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宋宸道：“当初说好给老人家预计三万的装修费，再加上那期间杂七杂八加价换材料的费用，一起来算一算，只算一个成本价，看能不能就按照她原定的三万块结账。”

毕不凡思索了下，下意识点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上下扫了他一眼，“你今天有点奇怪啊，午休跑来找我不说，还帮老奶奶讲话，怎么，你是想帮她吗？”

宋宸眉梢轻挑，不疾不徐道：“嗯，我看她可怜，想帮帮她。”

这幅坦然干脆的态度反倒让毕不凡噎了噎，他愣了好一会儿，忽然眨了眨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他：“大哥，其实我也挺可怜的，要不你也帮帮我吧？”

宋宸淡定道：“我只渡有缘人。”

毕不凡：“……”

他站了起来，沉吟了会儿，点头：“行，既然你开了这个口，我跟公司说一下，应该可以三万结账，毕竟材料市场溢价挺高的，给公司的价和对外报价是两个价。”

宋宸眼眸微闪，难得有些好奇：“你要怎么说？”

毕不凡朝他翻了个白眼：“你别看不起哥啊，好歹我也是这个公司的高级设计师，手里握有很多高级客户资源，我一单就是几十上百万，做下来比老人家这一单赚多少？要是为了老奶奶这一单而损失了我的一些客户资源，别说是我，就连公司也心疼啊！”

“这不，我这边施压一下，应该能很快解决的。”毕不凡特意说：“我跟你讲，我这可是看在弟妹的份上，要不是弟妹请我看了两场演唱会，我才不会理你，你在我这儿的面子，还比不上弟妹大呢！”

宋宸眼里划过一抹清浅的笑意，嘴角也勾勒出了抹浅笑，转瞬即逝。

他想：如果毕不凡知道这是柠柠给老奶奶支的招，那表情又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