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不止是他们有,阮枝能体会到的更甚,如果非要用言语描述,类似于一种——割裂感。
裴逢星醒来后、听到掌门对半仙灵地中事情的疑问,他本人都没有表现出半分生气的迹象;然而他的态度确实发生了变化,乃至是和阮枝说的那些拐弯抹角的“暗语”,又分明是知道真相的样子。
阮枝猜不透他的路数,难免忐忑。
裴逢星收好任务牌,走到阮枝跟前:“师姐要说的话似乎还未说完,不如与我同去了了这桩任务,路上详谈?”
阮枝怀中的小狗突然跳了下去,她手忙脚乱地去接,狗狗倒是没摔着,一落地就撒丫子飞快跑走了。
裴逢星仍在等着她回答。
“行。”
阮枝面对裴逢星是有心虚成分,视线对接,下一秒就错开,“现在就走么?”
裴逢星的回答很简洁:“事不宜迟。”
于是,阮枝又开始了空中超速的飙剑活动。幸好她在半仙灵地里蹭着男主们的机缘,修为又提高不少,否则要想追上裴逢星还真够呛。
两人寂静无声地上演着你追我赶的戏码,仿佛开了静音的长跑马拉松现场。
阮枝有意让冷风吹了吹脑袋,尽量忽视对裴逢星附加情绪带来的影响,冷静思考:看裴逢星这般我行我素的样子,应该记得是她推了他出去;但他在掌门面前装得一无所知……是为了救无辜的萧约?
无论如何,他没有揭穿自己,实在是心善得太过,不大附和他在原著中有仇必报的性子。对她冷淡些,却是令她觉得合乎情理了。
裴逢星的目的地是一片荒郊野岭。
阮枝跟着落下去。
裴逢星将封魔剑归鞘,并不看她:“师姐有话,现在便可以说了。”
还说什么,他分明是知道的。
不需要她再强调一遍事实。
阮枝望见他清亮眼眸中的淡淡冷嘲,便知道他其实心知肚明,只是想再听她亲口说一遍而已。
“……在半仙灵地里,是我推你出去的。”
阮枝便果真说了。
果然。
裴逢星听完后,并无意外,神色仍然平静得趋近于无。他甚至还赞同地颔首,口吻辨不出喜怒,一贯舒缓清淡的调子:“我最没有价值,让我去死,保全大家,确实很值得。”
阮枝呼吸滞了滞。
裴逢星已经转过身,指向右侧的一座高山:“几只流窜的妖纠集了附近的山野精怪,占了那处山头,祸乱周围。曾有路过的几名散修试图铲除,险险逃脱,便发信向宗门内求助。”
他大概划了一下范围:“那一片都是他们的所属。”
像这类情况,不算太严重的程度都还是归类在扶摇阁中。
阮枝看他神色自如,跟着切换状态:“听上去有些棘手,对方人多势众,实力也不俗。我们不要冒然攻进去,得想个迂回的法子。”
“法子已经想好了。”
裴逢星公事公办地道,“你装成我的人质,由我去进献给他们,作为投诚的诚意。等他们松懈了防备,再一锅端。”
阮枝不假思索地应了:“可以。”
裴逢星却没有立即动作。
阮枝疑惑地看着他:“还有什么问题吗?”
裴逢星侧过身:
“没有。”
他往前迈了一步,又停下:“投诚的法子和其他消息,是随着求助的信一同传来的。”
“……噢。”
阮枝不知道他怎么特意说明这个。
裴逢星不再言语,拿出条缚灵索来,将阮枝捆住。过程中,他守礼地没有碰到阮枝,这就避免不了勒绳索的力道会稍微大一点,他便用缓慢的拉紧替代了这份痛感。
阮枝全程都很乖觉,被绑成什么样都没说话。
神色镇定,态度配合。
裴逢星拽着绳索末尾,突兀地道:“你不问,为什么是你做人质而不是我?”
阮枝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背上:“你体内的妖气,可以更好地获得他们的信任。”
“……”
裴逢星沉默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打了个结。
他领着阮枝前往那些妖物们的地盘,从背影都能看得出他的低气压。
弗一靠近,路边的一朵油菜花便幻化出人形,直觉来者不善,没有上前凑近,谨慎地问:“来干什么的?”
阮枝:憋笑.jpg
道理我都懂,但为什么偏偏是油菜花精?
那一头黄到微妙的头发简直辣眼睛。
裴逢星将阮枝往前拽了点:“入伙。抓住这修士不容易,别耽误我的时间。”
这酷炫狂霸拽的态度反而让油菜花精信服,立马拔了两根头发化作油菜花瓣随风而逝。不一会儿,一个矮小的中年男子从地下冒了出来,另一个衣着清凉的妙龄女子则携着股轻烟款款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