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出几步，回首。

看那朵小小的花落在地上，十分碍眼，与整块地砖格格不入，可怜兮兮又凄惨。

似乎应该扔出去比较好？

顾问渊这么想着。

折返回去，捡起了那朵已经没有多少生机的花。

然后，放在了桌子上。

-

从旭日峰离开。

阮枝去了留仙堂。

——如果将她这一天的形成化作养成游戏的模式来看，体力点都跟不上这转场子的数量。

所幸每件事坐起来都不难，且留仙堂是阮枝目前最喜欢的地方，没有任务她也乐意往哪儿跑。

一连大半个月，阮枝夜间都会来这里，起初只是同章昀珊多借几本书；后面便发展到可以请教问题，章昀珊偶尔还会抛给阮枝一些问题，让她自己去找答案。

“章师姐。”

阮枝迈入留仙堂，看见屋内只剩下章昀珊一个人在，当即走了过去，先同章昀珊问好。

章昀珊仍旧坐在那个小桌子后面，听见声音并未抬头，快速地翻找着手中的册子，随口道：“今日下雨，道路湿滑难走，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阮枝走到她对面，没有贸然探过视线，只是问：“师姐在看什么？”

章昀珊抬起眼，满目肃杀：

“在看账本。不知道为什么，有三块中品灵石的账目对不上。”

阮枝拿出三块中品灵石，递给章昀珊：“师姐，诺，现在账可以平了吧。”

“可以是可以。”

章昀珊顿了顿，脸色不算太好转，“但是我心中的账还没平。”

阮枝：“……”

这位章昀珊师姐什么地方都挺好，唯独对钱财十分看重，虽然称不上是见钱眼开，却也称得上是爱财如命了。

章昀珊的手不离账册，吩咐道：

“阮师妹，你若是不太累，就去把左手边的第二个柜子整理一下吧。作为回报，你今天想问多少问题我都可以回答你。”

“好啊！”

听到要帮忙整理，阮枝却一点都不觉得累，注意力全在后面的“回答问题”上，整个人都振奋起来了。

阮枝步履轻盈地走到柜子前，这足有两人高的柜子颇有气势，她轻车熟路地积蓄灵力掠起腾空，对照标签查看每个柜子的物品是否正确、有无缺漏、保存是否得当，没注意到埋头对照账目的章昀珊侧首盯了她好一会儿。

不到一刻钟，阮枝就整理完毕，手捧着一株通身乌黑的灵芝走到章昀珊身边：“师姐，这棵血灵芝的颜色很不对啊……是变异了么？”

“是长的太熟了。”

章昀珊看了她一眼，提议道，“要么你拿回去炼丹玩儿吧，反正这熟透了用不上也是浪费。”

阮枝连忙拒绝：

“血灵芝何其珍贵，我怎么能随便拿走。”

“你没发现最近留仙堂内的人都比往日少了些么？”

章昀珊不答反问，看见阮枝点头的动作了，她才继续道，“师父最近下了炼丹的考核任务，大家都各自去忙了，连我也有自己的任务。这颗血灵芝无人问津，你若不拿走，等考核结束了，这枚灵芝同样是糟蹋了。”

“可是……”

“不要犹豫了。”

章昀珊一把打断她的话，直视着她的眼睛，“这血灵芝是我种的，我想给谁就给谁；况且你是我教……指导过的，不至于如此没有信心，放心去炼就行了。炼丹这一门，不亲手去炼制，纸上谈兵是行不通的。”

阮枝这才略显忐忑地应下了。

章昀珊为她解答了几个早已准备好的问题，阮枝将要起身道谢，听见章昀珊问：“你是真的喜欢丹道吗？”

阮枝毫不犹豫地点头：

“是，很喜欢。”

章昀珊看了看她手中的佩剑：“当初为什么会选择习剑？”

“……”

因为剧情。

阮枝默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

章昀珊便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说了，态度并不强硬，只是说：“修道这件事，无论是哪一途，想要登峰造极就很难同时兼顾，最多也就是一道大成，再修一道加以辅助。你若是格外喜欢丹道，自身又有如此天资，不妨考虑一下，弃剑道而从丹道。”

阮枝心中早有此想法，可是——

“莲华长老多年不出，师姐师兄们又不肯收徒，我便是想转修丹道，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离开寻华宗肯定是不行的。

完全走不了剧情。

章昀珊愣了一下，然后露出恍然的表情：“哦，这个啊……我到时候去和师父求求情，说不定呢？”

阮枝朝她一礼：

“如果真的可行，那便麻烦师姐了。”

等阮枝离开了留仙堂，身影远去，章昀珊才扶着门框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呼，差点露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