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沈长华便也不做挣扎，坦诚的承认了这件事，随后也将自己心中的不解的怨恨诉之于口，他问沈老太爷：“为什么是顾明泽？我哪里比不上顾明泽？”

沈长华看着沈老太爷，眼里有着委屈和不甘，“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太爷爷你也会赞同二叔和顾明泽一个人类在一起，他哪里配得上二叔？”

“难道你就配得上了吗？”沈老太爷厉声说道，“沈长华，你看看你现在的嘴脸，真是丢人。”

“我配不上二叔，所以我从未有过非分之想！从始至终，我都是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去饰演着你们满意的晚辈。可是，他顾明泽呢，区区一个人类，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叫嚣，宣布着二叔是属于他的！”沈长华扔掉手里的伞，磅礴的大雨落在他身上，雨水顺着他的脸庞留下，他几乎歇斯底里的喊道：“顾明泽他该死！”

雨还在下，噼里啪啦的敲打着山中的树叶和土地。

可是嘈杂的雨声，也无法掩盖住沈长华那歇斯底里的话语。

沈老太爷看着他，满脸失望，对沈长华说道：“顾明泽不配，谁又配得上呢？你以为，他真的只是个普通人吗？”

沈长华和沈悠悠瞪大眼睛看向沈老太爷。

沈老太爷此时却觉得苍老许多，他抬手指着面前那被白雪覆盖的大山，对两人说道：“曾经这山里的一草一木都为他欢唿，这里的一切，都受他庇护。他有尊贵的身份，无边的法力，是我们所有人都望尘莫及的，高不可攀的存在。只有你二叔配不上他，从来没有他配不上你二叔。”

“你二叔为何化龙，你二叔又为何死守这一方土地？我们沈氏一族，为何能以妖的身份，延续至今，你就没有思考过，这后面的隐秘？”

沈长华看着沈老太爷，声音发涩，问道：“难道一切都和顾明泽有关？”

沈老太爷深吸一口气，“这山中，曾有一山灵，与天地同生，天地同寿。也是这里曾经的山主。后来，沈世想要化龙，想要保护沈家，于是山灵便用毕生修为，让沈世强行化龙。沈世得偿所愿，而山灵却不再回应山中万物的唿唤。”沈老太爷说道这里，扭头看着沈长华，“长华，你说，这个山灵配得上你二叔吗？”

沈长华听到这里，已经明白的了大概，他愣在那，没有回答沈老太爷的回话。

沈悠悠看着愣在那的沈长华，又看向神色凄凉无奈的沈老太爷，在他知道顾明泽和沈世曾经的纠葛后，在看着沈老太爷此时略显不忍和无奈的神情，隐约有着不好的预感，她声音发颤，说道：“太爷爷，你最疼爱长华哥哥的，一定不会杀他的，对不对？”山灵对沈家和沈世都有大恩，那么沈长华所作所为，无论是沈世，还是代表沈家的沈老太爷，都不会轻易饶了他。

“我能饶了他，你二叔也不会饶了他。”沈老太爷说着，看向沈长华。

沈长华此时却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说道：“二叔让你杀了我吗？”

“没有，他饶了你一命，毕竟……”沈长华曾经是他十分看中的孩子，是他亲手带大的孩子。

即便是沈世，即便事关顾明泽，沈世也终究不忍心。

而且总是要看在沈长华死去的父母的情分上，手下留情。

沈老太爷说道：“这是你二叔的决定，将你赶出沈家，从今以后，你和再无关系，也不再受龙灵庇护。是生是死，沈家都不会干涉。”

沈长华听到这个答案，只是凄凉的笑着。

沈悠悠却是大惊失色，慌乱的说道：“太爷爷，这样他会死的，没有沈家的庇护，没有龙息在身，那猎妖人会杀了长华哥的！”

这个道理，沈老太爷自然明白。

沈家人之所以能融入人类社会，便是因为他们都受到沈世庇护，身上有着沈世的龙息，龙息会帮助他们隐藏妖气。

猎妖人也就找不到他们，即便发现了，也会顾忌他们是龙的从属，只要他们不作恶，都会选择视而不见。

可是一旦失去这些，一个千年修为的妖，自然是猎妖人追杀的对象。

而且，失去龙息的庇护，沈长华的妖力也会大幅度下降，会变得比现在弱很多。

出了沈家，等待沈长华的便是死，不过死亡的方式和时间不一定罢了。

沈悠悠还想为沈长华求饶，沈长华却拦住了她，说道：“这是我应该得到的惩罚。由妒生恨，作茧自缚罢了。”

沈悠悠摇头，对沈老太爷说道：“长华哥哥确实做错了，可是他也不知道顾叔的身份，他若是知道，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这事不能全怪他。”

“沈悠悠，难道一条陌生的生命，就不该救了吗？”沈老太爷打断沈悠悠的话，质问道：“我们在外面，遇到陌生人有生命危险，都会伸以援手。顾明泽即便不是对我们有恩的山灵，但他进了沈家，便是沈家的人，就凭这个身份，沈长华都不该对他的生死，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