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施主天资聪慧，老衲确实是为施主而来。”

顾挽倾蹙眉，注意到他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心头忽然一跳，“大师可是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圆寂知道她是聪明人，说话并没有拐弯抹角，“天道纠其错，不属于施主的这具身体自然应该物归原主。”

顾挽倾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心中一惊，“大师的意思是，我这具身体不属于我自己？”

她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困在医疗空间了。

圆寂给了她答案，“这具身体的寿命未尽，施主只是鸠占鹊巢，总归是要还回去的。”

凌仓宸也明白了他这话的意思，“那以后倾儿是不是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圆寂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阿弥陀佛，以后施主会……”

“噗——”

圆寂话音未落，忽然一口鲜血喷出，本就没有血色的脸颊看上去越发灰白了。

凌仓宸连忙接住他要倒下的身体，运起内力护住他的心脉，顾挽倾也从医疗空间拿出带着灵气的药给他服下。

圆寂的气息稳定了不少，但脸色依旧十分难看。

顾挽倾很清楚，他已经回天乏术了。

“大师是信天命的人，为何要因我，同你最信仰的天命对抗？”

这也是她睁眼看到圆寂时，心中最大的疑惑。

她虽和圆寂只有一面之缘，但也清楚若是自己平日问这些话，他定然会回一句：“天机不可泄露，一切皆有命数。”

如此拼上性命来对抗自己的信仰，别说是圆寂，就是常人也不可能会做。

圆寂依旧是一脸和善的笑容，“施主身上，关乎着成千上万人的生命。”

“施主可还记得自己梦中所见？上位者的宏图霸业总是尸骨累累，施主能阻止这一切就是善德。”

“施主身上绑着太多人命，无论是安城、卑州，还是其他地方，施主都是在与天道对抗。”

顾挽倾神色一震，忽然明白过来，“你是说……安城和卑州的灾难，是天道因我降下的警告？”

“是，也不是。”圆寂缓声开口，“该发生的事提前发生是警告，只是被强行与你绑定，让你背负了所有罪孽。”

他泄露太多，天道容不下的。

但他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看着圆寂脸上渐渐浮现出死气，顾挽倾的心头越发堵得慌。

“大师，您是真正值得世人敬仰的高僧。”

圆寂对她的话只是笑了笑，并未做出回应，“施主，老衲可否拜托你一件事？”

顾挽倾：“大师请讲。”

圆寂：“希望施主永远记得，做下的恶，都会回到自己身上来。”

顾挽倾明白他的意思，直视着他的目光，“大师放心，我永远不会丢了心底的善。”

闻言，圆寂似乎终于放下心事，“老衲替天下苍生，谢过施主。”

语毕，他从长袖里拿出一块木牌，只有拇指大小，上面的花纹看着很凌乱，但似乎有带着某种规律。

第480章 圆寂之死

圆寂的动作很慢，颤颤巍巍的，似乎每一下都是他此生最后的力气。

他将木牌交到顾挽倾手上，“此物施主切不可离身，还愿它能帮到施主。”

最后一点天机他也泄露了，同天道的对抗能不能成，全系在顾挽倾身上。

顾挽倾似有所感，忽然红了眼眶，“多谢……”

除去这两个字，她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她知道，圆寂帮的不是她，而是天道绑在她身上的那些人命。

这才是真正应该受万世敬仰的人，可惜这世上没人会知道他做了什么。

似乎交代完一切，一直吊着他的那口气也顺了，圆寂浑身的活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阿弥陀佛……”

他念了一辈子佛，临了最后一句，依旧是这四个字。

……

圆寂这一生，大半辈子都是人人敬仰的得道高僧。

但说到底，他也只是天道手中万千蝼蚁中的一个。

他拼上一切助顾挽倾同天道对抗，他的未来自然不再如从前那般顺遂。

他的后来，当过任人打骂的野狗，做过流浪街头的乞丐，也有过缠绵病榻的一生……

他做圆寂大师积下的善德，本该让他享受十世荣华的。

但这世间的苦楚，他都尝过，似乎承受的比第十八层地狱的恶鬼还多。

每当天道问他是否知错时，他的回答都是一句“无愧，无过，无悔”。

……

圆寂死了，似乎在离开国都时他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提前安排好自己的一切。

他的尸身被送回国都，却在回去的路上遇到雷雨，被一道雷劈下，掉进河里。

凌仓宸派了很多人去寻找，只有一颗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