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芬回到卧室，把被子铺好了，人也开始打呵欠，她平常睡眠很好，一沾枕头就能着。

但是现在还有要紧事儿没说，苏玉芬不敢往床上躺，只能眯缝着眼回到沙发上继续看电视。

苏玉兰一直忙到12点半才准备过来睡觉，一进屋，电视机还开着，大半夜电视台不放节目了，屏幕上只一个五颜六色的拼色圆球跟屏保似的一动不动，苏玉芬靠在沙发上正在打瞌睡。

唉！苏玉兰叹了一口气。

白天嘴上还说没事，要真没事能这么晚不去睡觉坐在这打盹？

苏玉兰对苏玉芬是恨恨不起来，心疼又心疼不得，

“姐，你怎么不去床上睡。”

苏玉兰只轻轻碰了一下，苏玉芬一个支楞就醒了，

“我等你，等得睡着了。”

人在意识不清醒的时候说的话才是真话，苏玉芬现在说的就是实话，不过苏玉兰假装没听明白，

“走吧，回房去睡。”

苏玉兰已经进了卧室，苏玉芬揉了揉眼睛，想让自己清醒过来，事儿还没说呢，现在不提，明天一早又见不着人了。

苏玉芬跟在后面进来的时候，苏玉兰已经躺下了，一天没挨床，她也是真累了。

苏玉芬看着小妹一脸倦容，心里还是有点儿心疼，但是她现在如果不提这事儿，明天刘铁柱来了没法交代。

苏玉芬心里在挣扎，磨磨蹭蹭的钻进被窝，关了灯，不仅毫无睡意，脑子却更加清醒了，她小声喊了一句，

“小妹，你睡着了吗？”

苏玉兰哪有那么容易入睡，她虽然不想让苏玉芬夹在中间为难，但是却也不会答应苏玉芬的一些不合理的要求，为了避免苏玉芬被拒绝尴尬，苏玉兰想着能装睡还是装睡好了，明天大不了再往燕市跑一趟，尽量避开。

没有动静，苏玉芬暗暗叹了口气，过了两分钟，又轻声喊了一声，

“小妹！小妹！”

然后是人窸窸窣窣坐起来的声音，小三睡在中间，苏玉芬半斜着身子，推了两下苏玉兰。

这下苏玉兰没办法了，只能“醒”过来，

“姐，你怎么不睡觉啊！”

明天就是阴历十五，月中，月亮只缺了一个小小的边，卧室没拉窗帘，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屋里都能看清人的轮廓。

苏玉芬怕自己睡着了，连躺都不肯躺了，屋里没开灯，也不怕不好意思，

“小妹，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左右是躲不过了，苏玉兰也就不再推了，

“你说吧，我听着呢！”

苏玉芬想了一下才开口，

“上回的事儿，你姐夫确实是被那个黄老板给蒙住了，他根本就是不啥老板，就是想骗钱，幸亏被你发现了。这次你姐夫是真的想干点儿事儿，村里有一家想把家里的骡子和车盘子都卖了，你姐夫想接过来拉脚挣钱，那骡子挺壮实，能下力，地里有活儿了还能下地，我琢磨着这事儿能干。”

苏玉兰没搭话，虽然苏玉芬说到这里打住了，但是接下来要说什么不用猜也该知道了。

“小妹，你知道我手里没钱，那家着急出手，骡子和车一套才要260块，你看能不能......？”

苏玉兰躺着没动，

“姐，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家里有啥事儿你得让他出去想办法。”

苏玉芬没想到苏玉兰会这么说，她有些难为情的说，

“你姐夫那头也没个好过的亲戚，他就是想出去借找也借不着。”

黑着灯，反正谁也看不清谁，苏玉兰也不想遮遮掩掩了，只要是刘铁柱的主意，钱反正她是一分不会出的，说明白了，也省的刘铁柱一直打她这儿的主意，

“姐，我说句实话，你别嫌难听，多大脚穿多大鞋，手里没钱就别琢磨本钱大的买卖，我姐夫想入股让你来借钱，现在想买骡子买车又把让你出来借钱，等哪天他要盖房子买汽车是不是也要你出来借钱？”

苏玉芬不说话，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谁，苏玉兰接着说道，

“我不是不愿意借钱给你，是不愿意借给我姐夫，他手里能攥的住一分钱吗？说是买骡子马车，钱到了他手里，你能管的住吗？”

苏玉兰的话苏玉芬都听进去了，黑暗中她不用顾及脸面，不用想小妹会不会因为自己穷而看不起自己，没有了这些顾虑此刻她的头脑反而更加清醒了。

虽然苏玉芬不愿意往这方面想，但是小妹说的确实不错，刘铁柱手里是不能有钱，只要钱一到他手里，不花干净他是不会着家的。

但是苏玉芬对美好的生活也是有向往的，见过了好日子，谁还愿意回去过苦哈哈的穷日子。

这几日，在家里每天都是窝头棒子面粥，就连咸菜都不舍不得每顿就，前些天在小妹家里养的那些油水，这几日早就刮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