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三国说评书(5)

她在说到“苦哉”二字时特意用了婉转的戏腔,带着些如同泣音般的哀鸣瞬间调动了周围几人的心。而坐在茶摊里的富户也有点脸色不太好看:“我记得以前不这样啊?不是都管过么?”

“是啊,管了,但是那又能管多久呢?”

听到那位富户小心翼翼的声音,姚珞看了他一眼拱了拱手,甚至于还欠身行了礼:“许掌柜一向都是认真做事实惠买卖,从不缺斤少两。这十年,不,都二十年了。二十年如一日大家都看在眼里,也都敬重您,可别人不一样啊。”

“那些人都丧了良心,还管小老百姓怎么活?自己有钱不就行了?打个比方,一老爷看中了你家的闺女当小老婆,你不干,他身后有十来个家丁把你家给围了,你干不干?”

“那,那报官哩?”

“官?那老爷给了那些官多少钱,谁来管你是被抢了女儿、还是再被打一顿抢了地?再说了,穷苦人家哪来打点的东西?而且还能比得上别人给的二两金?”

她轻笑着说出让周围骂声一片的事实,甚至于还有些人或许是从县里逃出来的,在姚珞刻意的示意中说出了自己的遭遇,当场嚎啕大哭起来。一时之间整条街上热闹得很,就在曹操以为即将生变的那刻姚珞慢条斯理地拍了下醒木,瞬间让整条街又安静了下来,只留下几声还没法收回的抽泣。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咱们来了个济南相,姓曹。曹相看了这些,也都记在心里。他是杀黄巾贼杀过来的,会害怕这些人?”

“那些人还在哀求还在摆脸呢,就听得曹相大喝一声,你贪赃枉法残害乡里,还想求活?砍你十个头也不为过!说罢他亲自提刀,当场斩了十来人!”

周围的百姓们轰然叫好,欢呼声鼓掌声甚至于冲到了旁边三条街,让不少人都探头探脑地问又怎么了。姚珞后半句“端的是血流成河,四周百姓高呼其名,曹青天”没在人声中也不在意,只是轻轻笑着看向了面露苦涩的太史慈。

在心中读了大约七秒,等到欢呼声微弱下来,姚珞再度拍了拍手里的醒木,声音愈发清朗:“曹相一路为民,视民如子,是位好官。但这么做也未免有些过头,稍显急躁。罪证虽然明显,可这样越界了些。”

“姚小先生,不然还得再等啊?等他们继续这么干?”

“不,自然不是。只是这章程摆在那儿,必然要按着章程来。就如许掌柜,做糕点应该是先用粉和水揉面,再捏成形状烤了。总不能先把面粉一股脑儿塞进去烤了,再加水吧?”

周围的笑声细微,却也都很明白地听了进去。姚珞在心里轻轻点了点头,笑容也收了起来,最后一拍桌子收尾:“不过大丈夫就当如此,拔剑斩尽不平事,唯有义字心中存。咱们济南来了好老大,砍了那些贪官的头,大家日后都可放心啦。”

周围的笑语与欢呼随着人流散去逐渐传向整个济南城,听着姚珞说书的人哪怕是站在外面的,也都是走进店里留下一二钱财布帛。那位许掌柜听到姚珞夸自己更是喜得眉毛都看不见,硬是要送她归家。

“这倒是不用,慈哥回来了,我安稳着呢。”

“诶,我倒是记得姚小先生向来喜欢我家糯米红枣糕,这就给您提两袋。”

“多谢多谢,正好这段时间嘴馋,麻烦许掌柜了。”

听着边对话越来越远,曹操依旧坐在那边,看着对方离去的方向表情复杂。

这位姚小先生,除了在讲他、讲“故事”以外,还在讲更加隐晦的东西。

“主公,那位姚小先生已经打听清楚了。”

“嗯?”

“济南有一隐士名为乔公,她便是那位乔公的徒弟,从两年前开始在这里‘说话’。乔公只收了这一名弟子,另外那位太史慈是门生。去岁乔公走后,太史慈留下照顾这位姚小先生,四月时入了左中郎将账下,打下颍川后就以门中师妹年幼为由请辞了。”

“知道她住哪儿么?”

“打探出来了。”

“行,那元让和我走一趟?别人嘛,回府的回府,自己找事情做去。”

当今的济南相笑眯眯地站了起来,看着外面一位缩着脖子不敢抬头的差卫笑得更是有些和蔼:“放心,我并不会对姚小先生做什么。正相反我还有求于他,多谢你告知了。”

“那个,相爷。”

“嗯?”

“姚小先生是个好人,他说书偶尔还顺口说些典故给我们听,真的是个好人。”

听到余纵憋到最后憋出了这么一句话,曹操认真点了点头,往前迈着的步伐却沉重了不少。

拔剑斩尽不平事,唯有义字心中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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