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一万个夜晚中的水上灯与梦(108)

作者:凯奥斯 阅读记录

“幸好你跑掉了。”

“是啊。”她附和着。又沉默了一阵,她问:“上周四是你生日?”

“对。”

“抱歉我没赶上。”

“不用。反正也没几个人知道。”我啜了口咖啡,却被烫了舌头,不好吐出来只好强咽下去,一股热流烧过喉管。“你回来了就好。”

金冬树犹豫了一下,说:“虽然现在还有点早。”

“什么?”

“鉴于我每天找死少在办公室,你是我唯一还算熟悉的后辈了。”

“嗯。”我回答,“我知道。”

“不过小心一点也不算坏。”金冬树喃喃,掏出一直藏在口袋里的那只手递给我,“就当作是生日礼物吧。”

我不怎么戴表,也还是道了谢。

“不是普通的表……”金冬树解释道,“里面有个信号发射器,能追踪到你的实时位置,你未必用得上,不过……”

“你也有这种表么?”

金冬树点头,“我的是以前伍季送的。”我试着用一只手戴上手表,不知怎的总也扣不好,金冬树自己做事是很利落的,看不惯我慢腾腾的动作,帮我把表戴好,我看着她垂下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鼻尖上散落着几点雀斑,这个景象让我感到很平静。她很快地扣上表带,问我松紧如何,我回答刚好。

“不能就这样算了么?”我不禁问她。放弃风险,选择一个她值得拥有的更简单顺利的人生。

她挑起一边眉毛,温和地说:“总要有人去做的。”

然后我们都不再说话了。

日头底下忽然贴地刮起一阵大风向我们席卷而来,雾气一瞬间被吹得流动四散,太阳短暂地露上一面,近处的树枝活了一般在凛冽的风中摇动狂舞,周围的一切变得极亮,亮到以至于带着回忆感。此刻我才发觉我在做梦,这一段仅是关于金冬树送表给我那天的回忆。当时她在卧底取材中受伤,刚出院上班。

11月10日 现在

我身子一晃,从睡梦中惊醒,我还坐在椅子上,埃洛戴着那双眼熟的耳机倚着厨房的门看我,手中捧着一份热狗。我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睡得正香的时候。”埃洛嚼着热狗说。

“表修好了么?”

埃洛审慎地望着我,用指头抹下嘴角沾上的沙拉酱,“亲爱的,你确定那玩意儿真不是别人送的?”

“瞎说,”我讲,“我自己买来戴惯了的。”

埃洛三两口解决剩下的食物,展颜一笑,“那就好,不然我可要吃醋哩。”

“所以,怎么样?”

“不太好修,”埃洛说,“有个零件缺货,得从工厂调,得两三天等。”

“那好吧。”反正我本也就只想把表送出去。我困在这里这么久,假如金冬树还活着,她一定会来找到我,要是不能,要么是这里信号不好,要么是埃洛对它做了手脚。看他的表现不像后者,否则大概不会同意我的要求。

“尸体,你怎么处理的?”

“石头,海里。”埃洛简单地描述,“饿了么?”

“我不吃生的。”我恹恹地说,“人类学会用火是有历史的。”

“好吧。”他说,给了我一份三文鱼寿司。

“米饭是熟的。”他假惺惺地告诉我。

总好过没有。只是我到底想不通,“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吃这种东西?”

“亲爱的,生食有助于你保持野性,不要太被外面那群‘文明人’同化了。”

他的话莫名和梦中金冬树的重合在一起。有点道理,我得说。但非常折磨人。

等我差不多吃完,他神神秘秘地把耳机戴在我的耳朵上,说是有惊喜。有时候他幼稚得像个青少年,我做好准备听到他从惊悚片的尖叫,或我永远欣赏不来的充满绝望哭嚎的音乐,但里面只传来模糊的两个人吵架的片段。一男一女,歇斯底里地指责对方的失职与缺席,没在重要的时刻陪在自己身边。

“这是什么?”

“你再听听看。”

模糊的声音清晰起来,争执仿佛发生在我的身边,而嗓音不详的熟悉得惊人。

男人疲惫的声音死气沉沉地宣告,“我不认为我们还能在一起。”

而后是女人锐利、冷硬的声线:“你一定要在这时候跟我谈论这些,我们的孩子还下落不明。”

“听着,我也想尽快找到他。就是在这种艰难时刻,我们没必要互相折磨。”

“我们已经互相折磨几十年,也没听见你以前说过这种话,说到底还是因为有了个女人,她给你这个胆子跟我摊牌。不然就你这么个废物,再花上三十年也只敢偷偷摸摸搞搞露水情缘。”

“对,”男人说,“是有这么个女人。我爱你,但是爱上她,那是一种跟爱你截然不同的情感,她让我觉得我很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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