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一万个夜晚中的水上灯与梦(128)

作者:凯奥斯 阅读记录

我怎会看不出他因我厌武的亲近感到不是滋味。厌武说话的技巧自然比他的兄弟高,他不明着邀我一同夜间一同赏梅,而是用话语引着我一步步同意他的邀约,我不是不明白。故意亲一方而远另一方,这种粗浅的挑拨人心的技巧在修文身上足够用了,而他越是难过,越是想将这种被冷落的难过隐藏,我便越是好笑。这么一比,倒确实比我自己过年可乐。

这一夜气候极其温暖,我自抱恙来经常发痒的嗓子也好似忘却不适,身心轻松,几乎没了任何毛病。厌武提着一盏灯走在最前面引路,我走在中间,修文落后我几步,不怎样狭窄的路段修文赶上来与我并肩同行,衣袖与我的挨挨蹭蹭,他的手散发出毛绒绒的热气,我把手拿开些,他靠得更近,悄悄问:“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亲热的?”

“没那回事。”

“那为何他叫你来后山你就来了?咱们认识得久,你也没说要带上我。”

“就是不说,你自己也会来的。”我脚下绊着一小块石子,修文急急扶住我。我说他早上并没有提到一起到哪里去,不是我一定不跟他出门。

“那么,为了证明,明日你和我一起下山去!”

“做什么事?”

“客房的枕头不舒坦,我们去给你买一只新的。”

我还没回复,厌武说他房里有一张新买的好枕头,还没用,回头可以送我,修文立即不言语了。

像这样的情形发生过许多次,似修文嘴巴的开关掌握在他哥哥手上,厌武将开关一拨,他那往常无论如何总滔滔不绝的言语即刻被大坝截住。我对于揣摩这种行为折射出的心理颇感兴趣。

是对哥哥忍受折磨报仇的愧疚,自幼对兄长命令听从的习惯,还是为当初险些死在对方手下的畏惧?其中微妙的情愫成就了我生活的调味剂,我日益展现出一种恶劣的趣味,即置身事外观察他人的行为。无法在心灵上共情的缺陷在此爱好中转变为优势,无论何人做出何种骇人听闻、惊世骇俗的行动,我都能够努力以对方的逻辑理解,而非像普通人陷在厌恶、排斥等情绪,无法看清全貌。

既然他们一径不肯远离,我顺理成章站在兄弟两人的观察位,冷眼看着,并无同情或负罪,并且挺愿意在其中推动波澜。

我快走几步,赶上厌武,修文慢吞吞地坠在后面,不知是否在赌气。再往前数十步,站在山坡上往下望,银色月光皎洁如瀑,均匀地洒在满山梅树上。

修文落在后面,厌武提着灯笼,和我一起静静地凝望这样的景色。

他感叹道,“今天月色真好。”

我应和着,“梅花也开得很漂亮。”

“假如在这里烧上一把火点燃整片林子,火光与月色融融一体,梅花想必更美。”

“留在这里来年再开多好。”

“明年我们该都不在这里。”厌武说,“不如让它停留在今夜。”

“话是这么讲。”我目光注视的树上,一朵梅花笨拙地落下,“还是留着比较好。”

修文才赶上来。

许是这一夜的月色太好,许是这虚假的温情勾起他心中期盼已久的关心,修文受到触动,在山坡坐下,浑然不在意裤子沾上泥土,依次看过天空、坡下的红梅,最后望了望我们,从袖中摸出一柄筚篥。优美的乐声随风掠过梅林高处,散进澄澈清明的空气中,他吹着一支思乡的曲子。

72、双生 10

初一早上用餐时没见到厌武和修文,方丈告诉我他们又去了后山,我不一会儿也踱步过去。两个人正在梅林中比试,不像是传统印象中两个剑客以剑相搏,银光闪闪,落英纷纷;兄弟两人解开上身长袍,脱掉两只袖子,因为腰带还系着,上面的衣袍垂在腰间像是下裳,两人相对弯腰,如两头角斗的羚羊,纯粹以蛮力和技巧较量。

我坐在坡上俯瞰,观察出厌武的武功和技巧都上乘些,一开始修文远不及他,可惜他耐力似乎不是很好。最后一次角力中,我观厌武的力气削弱,差点被修文掀倒,他敏捷地调整好身形,依旧将修文摔在地上获胜,之后便住手,对修文说了句话,后者折下一段梅枝开始比划。

我饶有兴趣,不知是那是他的一个弱点,还是只一时疏忽。

厌武到我身边坐下,鬓发半湿,俊秀的面孔上一层晶亮的水渍,他慵懒地将手穿进袖中穿好上衣,一边问我感想如何。

“很精彩。”

他微笑起来,道歉说:“叫你看见这副不体面的样子,真对不住。我在教修文剑术。当年家中骤变,他没能学完家传剑法,荒废至今,成了这副惫懒模样,如今不捡起来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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