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一万个夜晚中的水上灯与梦(133)

作者:凯奥斯 阅读记录

修文在泉眼下接了两桶干净的水,分放在扁担两端,回去时两头水桶沉甸甸地坠弯扁担,他还一样话多,全看不出重担的影响,这倒让我刮目相看。

酿酒毕竟是麻烦的事情,即便尽可能快地收拾,还是花掉两个时辰,我和修文将糯米和酒酿挨个封进酒坛,埋在溪边一棵树下。说是五天之后,酒便成了。

五天后,我们采了一坛酒,修文不知厌武具体什么时候回来,怕他闻出酒气,只开了这一坛。这酒度数不高,胜在口感丰富甘醇,一人一碗交替,很快饮尽了。修文不同寻常地振奋,郑重地同我约定不告诉厌武。

我微笑,没有应答。

“别说。”修文重复一遍,而后打个呵欠,摇摇晃晃地回房睡觉。

他像是醉了。

在某处有一点小小的蚂蚁洞。洞随着蚁群的壮大而变化,内部被咬噬、分解、搬运、蛀空,到再也无法支撑住站立的重量。其重压及自身,使日夜间都发出细微地断裂的脆响——这就是一棵树倒下的最初发生的事。

酿酒只是觉悟的开始。要真只为了一解酒瘾,那天他下山买的就不是酿酒的材料,而是喝得满肚皮酒水回来了。我把它视作一个讯号,一种挑衅的暗示。

现在蚂蚁已经爬来筑巢了。我期待看到更多。

“你们在密谋什么?”

厌武问出这样的话,是在我们偷偷饮酒后第三天。他前一天处理生意回来,继续手把手教我练习。我暂时没透露风声,自然修文不会主动地告知他我们正在做的事情,他想保有这样一点小小的成就。

“没有什么。”

听到我的回答,厌武眼神有些异样,细瞧却看不出不妥。他从背后把住我的臂膀,一一纠正我姿态上的错误。

“他活跃得很不正常。”

我偏头看了看,修文老老实实地在一旁练剑,他没有像平日里满面痛苦地撅着嘴,酒精温和地舒缓了他的心境,他现在显得又放松又自在,臂章自如地摆动,剑光秋水一样流动。

“他开心,总不是坏事情。”

“也是。”厌武敷衍地说,好似心情又糟糕一点。

“只要一个快活了,另一个立即情绪急转直下。你们俩简直像个沙漏。”

“或许双生子就是这样。”厌武漫不经心地回应,“此消彼长,我们总是在一个隐性的竞争中。”

我为他的话语讶异。“你几时这么坦诚了?”

厌武温文尔雅地回答:“因为我想要争取你。”

“你们拿我做彩头呢。”

“不要说得难听……你是我想争取的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重要的原因是他见不得我和修文比跟他更亲。

“你们怎么老这样水火不容的。”

“没办法。娘胎里带下来的本能。我听闻一些婴孩生来有双头或三只手,他们全失败了;真正成功的,在胎里便吸收掉兄姊化为己身养分,身上只留一根六趾、或一枚痣而已。如今他生出来,我便只能留他活着。”

“那么,将他推进河里的人不是你?”

厌武微笑缄默,仿佛宽恕的模样,而不作答。

修文时而送过一道目光,为我们之间亲近的情景而感到忧郁。说来奇怪,明明是一样的脸孔,厌武看来则风度翩翩,在修文则是懒散、活泼的年轻人,生气亦不令人恐惧。

“你父母还健在时,想必该十分疼爱修文。他那样的性子......”

“油嘴滑舌,耍巧卖乖,他再擅长不过了,长辈们要的不就是这一份天真可爱?”他的夸奖中仿佛生着细刺,是褒是贬也模糊了。

我本来是想顺着修文的意瞒着他的,此刻忽觉临时变阵会更有趣,即刻改变主意,悄悄地泄密:“我们酿了几坛酒。”

厌武好似早明白我们在弄什么把戏,却大度地不再提及,问道:“已经三枚丹药了,感觉如何?”

“很好。越来越好,我都怀疑真会有这样神奇的丹药。这不需付出代价吗?”

“丹药也有局限,其中一味材料难得,头一回要十年份就能增一年内功,二回则要二十年份的,以此类推,往后则难得,最多也不过只能吃七八枚罢了。”

“那药材叫什么?”

厌武伏下眼皮,开玩笑地说:“人心。”

偶尔他也同修文一般,开不合时宜的、而且一点也不好笑的玩笑。

“劳你花费。其实不用费心,我没期待练得多好。”

“不打紧。”厌武说,“继承了那份产业,我也算薄有资产。”

既然他说没事,再多余的关心就没了道理。

“你对我太周到了。”

“我得对你好呀。”厌武笑吟吟地回答,“每回你跟修文在一起说小话,我就会吃醋,我可不愿当个眼巴巴的孤独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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