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具有欺骗性，给人很真诚的感觉。

但薛迟水心里很紧张，极度紧张。

小眼下属的身体一僵，像是卡顿，又像是短路。他不解，正在他疑惑的时候，另一个下属的手指突然变作钢爪，朝薛迟水脑袋拍过来。

他是要杀他。

薛迟水瞳孔骤缩，汗毛直立。在濒死的这一刻，他的身体竟然放松下来了，大脑放空。

可是屁股下的蛋壳扎得他皮肤疼，他紧张起来。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

不能这样结束了。

……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

不能死。

“砰——”

突然，眼前闪过一道白影。薛迟水鼻尖似乎闻到了一股冷冽的气味。等晃过神，他发现自己面前挡着一个男人。

男人穿白大褂，白大褂的扣子扣到顶，衣服拉得平整，抱着他的两只手戴着白手套。

他有一头银色短发，皮肤冷白。此时手臂抬起，明明是脆弱的骨肉，却硬生生把那只足矣把他脑袋拍成肉酱的钢爪，挡了下来。

——手臂纹丝不动。

银发的男人转过头，银边眼镜一闪，眼睛注视他。

像猫一样。

与此同时，他伸手一捏骨爪，骨爪被齐整撕掉，“砰”的一声砸在地上。

“我来晚了，主人。”

银发男人很高很高，薛迟水浮在半空，只和他落个平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徒手把两个下属的头卸了下来。切口平整，没有鲜血，两颗头落在地上滚动，他们的眼睛时不时动一下。

薛迟水瞳孔一缩，张着嘴巴，满脸不知所措，“不是，这…这不是人，怎么会……”

“主人，他们不是人，是第十一代ai。”

ai？

薛迟水突然觉得有些魔幻，刚才要杀了他的人竟然是人工智能。未来的人工智能竟然能做到和人类一模一样，让他都看不出来。感觉后脖子滴了一滴水，薛迟水骨头都是冷的。

“没事了，主人。”注意到薛迟水的苍白的脸，银发男人面无表情的说道。

薛迟水才把目光落在这位穿白大褂戴眼镜，清冷寡言的男人身上。

银发男人不如两个下属壮硕，他是兼顾漂亮的修长体型，看起来好像没什么攻击性。可就是这个人，卸胳膊卸头眼睛都不眨一下，由此可以看出这个人的恐怖实力。

不，这真的是人吗？

薛迟水手指紧缩，更让他觉得不自在的是，这样恐怖的东西竟然叫他主人。

偏偏他越看银发男人的猫眼，越觉得熟悉。

可他以前生活环境单纯，帅的人就那么几个，他确信没有见过这么独特的人。

“你是谁？”薛迟水抓着身下的蛋壳，小心问道。

“主人不认识我了？”银发男人抿唇，“我是0。”

“零先生？”薛迟水把自己噎了一下，“你是收养我的零先生？”

“不要叫我零先生。”银发男人说道:“我是零号。……也不算是零号，你说过要为我取名，然后陨石流来了，你在蛋里躺了333年。”

银发男人是猫眼，一贯的面无表情，连控诉的表情都不会。

零？

取名？

ai？

薛迟水心神恍惚，脑袋突然一痛，想起了那件遗忘的事。

关于陈没。

这位瘸腿的天才科学家，他的没哥。

没哥喜欢制造ai，他制造的ai会展示给他看，问他喜不喜欢，怎么样。

在无数的ai中，薛迟水印象最深的是零号。

这是没哥第一个展示给他的成品，有少年纤细的体型和可爱的外表，他有无穷无尽的求知欲，喜欢问他各种各样的问题，喜欢叫他主人。

偏偏没哥研制他的时候没有为他添加表情程序和声音程序，导致零号做什么都是一副淡然如水，高岭之花的模样。

很可爱。

但那时候他还是个美少年啊，个子才到他脖子。

“你长的好快。”薛迟水瞠目结舌。

随后，他难以置信地问:“不是，你是ai，不应该长……”

他没声了，不好意思说出来。

身高总是一个惹人不快的要素。

而他心里又觉得，ai身体都是固定的，一成不变，是最完美的成品，大概不用像人一样生长。

这是一个卑鄙的想法，薛迟水默默唾弃自己。

零号安静地注视薛迟水，解释道:“主人，我好奇。”

“我好奇人类，人长高是什么感觉，人类口中的长大是什么感觉，还有人类那些我听不懂的话，我弄不明白，我想体验，于是我长高了，还学着人类做研究。

主人，你可不可以告诉我……”

面无表情的男人以一种没有起伏的声音说个不停。

薛迟水抿唇，零号对人类无穷无尽的求知欲又开始了，平时他会耐心回答，但处于现在的情况，他更想了解眼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