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沉默了好几秒，最终跪下来，膝行来到薛迟水的床边，他抬头仰望他，是没哥给他希望的姿势，一字一字认真地说:

“主人，我很抱歉让你不喜欢。”

“我只是太在意你，太紧张你了。”

“我喜欢你，像造物主一样的喜欢你。”

薛迟水愣了一下，侧过脸，脸部柔和，“我知道了。”

他苍白的脸上黑色的睫毛垂着，抓着手指，缓缓说道:“以后，以后可以不要随意说出喜欢人的话吗？”

“主人……”

“不要问原因。”

零的眼镜闪了一下，“嗯。”

经过这次谈话后，薛迟水显著感觉到零变了。

他不再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不再拿着光屏记录着什么也不会像个变态一样收集他用过的东西。进他房间的时候，他会敲门。如果他没有回答，他会等上几分钟再继续敲门，如果仍然没人回复，他会安静地站在门外。

等他第二天醒来开门的时候，他会克制地问出他精挑细选的问题。

有一天，薛迟水看到零在看书，他难得主动凑上去，发现书名写的是《与朋友相处的礼节》。

零是一个ai，却在不断的学习如何与他相处。

薛迟水生出不好意思的感觉。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薛迟水主动走进了零的书房。

零的书房纯白干净，里面都放置着研究的仪器，各种泛黄的书籍。

零穿着白大褂，戴上眼镜和钢铁指套，正低头修理什么。他的神情严肃而认真，薛迟水走到他身边，他都没有发现。

“你在做什么？”薛迟水问道。

零手指顿了一下，抬头看他，“主人怎么来了。”

“随便看看。”薛迟水说着，目光落在他手上黑色的碎片，“你在拼什么？”

零愣了一下，“主人没有看出来吗？”

“这是造物主给主人的东西。”零说道:“我试着拼好它。”

薛迟水有了点印象，这是没哥第一次不是悄悄的，而是主动送他东西。他有些恍惚那颗蛋上沾着他的血。

“主人或许会喜欢。”零说道:“再给我五分钟，我马上就拼好了。”

五分钟后，零摘掉钢铁手套，他玉一样的手指握住鸡蛋大小的黑色蛋，递给薛迟水，“主人，拿好。”

薛迟水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把它变小一点，拿根绳子穿起来，我挂脖子上。”

黑色蛋变成了小石子大小，闪烁流动的金色纹路，冰红绳子穿着。

零的拇指和食指捏着绳子两端，食指挑起薛迟水没有打理而有些过长的头发。冰凉凉的指尖不小心划过苍白的皮肤，隐约显露出来的青筋颤了一下。

脆弱的过分。

零苍白的手指勾转，打出一个漂亮的死结。

“主人，好了。”他站起身，手掌贴在胸前，露出顺从的姿势。

薛迟水把项链塞进衣服里，蛋染上了零冰冷的温度，他心头的焦躁松缓了一些，趁现在，主动提出盘算了很久的话:

“零，谢谢你帮我做好这条项链，嗯……你有想要的东西吗？”他垂下头，“这么说有些可笑，我太弱了，但我会力所能及的达成你的心愿。”

二十岁的年轻人，穿着白衬衣，黑色天然卷，皮肤苍白苍白，他专注地看着人，天生的笑唇抿成一条直线，就好像用生命在担保一样。

再造物主创造零的时候，没有给零加入五官表情和语调变化，但此时，零竟然萌生出想要尝试做出各种表情，发出不同声音的心思。

想要实现这个心思很简单，零暂且放在一边，现在思考有什么心愿是主人能帮他实现，但做起来又不难的事情。

说起来，到零现在的实力，想要什么都能得到。零认真审视自己，发现自己只对人类感兴趣。这两点都能从主人身上得到。

“主人，”想了很久很久的零说出了自己的心愿，“请你为我取个名字。”

“我想成为人类。”零说:“我想知道人类的想法，人类的感受，人类的感情，这一切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薛迟水嘴唇微微张开，“人类，人类还有很多作为人类的痛苦。”

“痛苦是暂时的，而求知是永恒的。”零说。

迟水的手指头蜷缩了一下，牙齿咬着嘴唇好半天，他缓缓说道:“零，你以后的名字，就叫陈知零吧。”

“我给你造物主的姓，同时我希望你能了解自己，所以叫你知零。嗯…陈知零。”

“你，你喜欢吗？”薛迟水又赶紧说道:“不喜欢可以换一个。”

薛迟水的声音柔和，有种机器模仿不了的韵律。

零愣了一下，胸口的地方发麻。如果他是人类的话，这应该属于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