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浚山(12)

作者:马小六 阅读记录

说完之后也不等余子墨回答,“你也累了,早些休息,让薛子睿差人处理。”

“处理?这样的人该是挫骨扬灰,哪配有个尸身!”

“啧!”

公荀摇头,转身离开。他懒得管余子墨,这人上来脾气,拗的很。

余子墨是比神龙还神的存在,来去从无预警,就如现在他立在牢房门外,看着不久之后可能变身成他“弟弟”的公浚,正弯腰在水盆里洗着巾帕,拧干之后,葱白般的指头撂起黑发,将干净的巾帕抵在耳后的脖颈上,大概是因为水太凉,公浚不自觉的缩了一下脖子,然后才轻轻的擦起来。

“若是凉,便让狱卒给你些热水。”

公浚动作未收,寻声转头,看见嘴角擎着微微笑意的余子墨,抱肩立在门外看他,便也回以笑容,“子墨兄!你几时回来的!”

“刚刚。”

公浚的笑容更大,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眼睛就跟着余子墨示意狱卒开锁、进门、落座。

“我这无酒无肉,不能给子墨兄接风洗尘了,还好,水还温着。”

公浚提起茶壶,却又停住,他只有一个杯子。

“额……”

本想问狱卒再要一个茶杯,余子墨却拿过他的杯子,杯底残留的白水都未倒掉,接过公浚的茶壶,给自己到了一碗温水一饮而尽。

“这回就这么算了,以后有机会真的要有酒有肉。”

公浚淡笑不语,有机会,等有机会的吧……

中街新开了家卤肉铺子,十里飘香,汁多肉软;北门的裁缝铺新出了绣样,京畿妇孺争相选购,大街上女子身上一水的海棠蝶花;饴糖烹制出了新法,在里面勾了柑橘汁,甜中带酸,盈盈果香;公浚就扑簌着浓长的眼睫听余子墨用平实的调子,讲京畿的变化,好一会托着腮不说话。

“无趣?”

“很有意思,我爱听。”

“那怎么还愣神了?”

“我突然发现,子墨兄你其实挺爱说话的,以前怎么没觉得,我看王上同你讲什么,你不是点头就是摇头,惜字如金的。”

正在喝水的余子墨呛了一下,耳根一热,他对所有人说得话加起来都没有同公浚讲得多。

“你若嫌吵,我便不说了。”

“没有,没有!我特爱听你跟我说话!要不是你开解我,我这会儿怕是骨头都凉透了!”

余子墨听闻,默了一下才开口,“公浚,若你不是生在帝王之家,你想做什么?”

“嗯……”公浚搓了一下鼻子,像是难以启齿,可是还是告诉了余子墨:“之前深居宫中的时候,想当个文人墨客,畅游乡野,纵情恣肆,后来在这狱中没事瞎想,才明白寻常百姓是要挣钱养家的,哪来的那么多纵情恣肆,若我生在寻常人家或许会子承父业,或是耕地种田,或是做些小本生意,没准也能入私塾当个先生……”

“仕途呢?”

“我不喜欢的!君主英明,朝臣贤能,可蝇营狗苟怕也在所难免的。我不想恶劣,也没脑子钻营。若真是重活一世,我或许会开个酒肆,酿最好的酒,招八方宾朋,听人间故事。”

“这样,挺好的。”

破风立在马厩里吃草,余子墨就盯着它的嘴一动不动,吓得破风以为主人想抢它的饲料,看似无意的晃动着蹄子,悠悠的把马尾对准了余子墨的脸。

“大人?大人!”

管家被侍从喊来,说余大人回府已经在马厩里站了半个时辰了。管家站在余子墨身后唤了两声没得回应,便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加大音量再来一遍,却听余子墨幽幽道:“管家,开家酒肆要准备些什么?”

“啊?”

6、真相

◎生为何人,魂归何处◎

人一但有了隐秘,就总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即便是别人不经飘过的眼神,都可能把捂着秘密的人吓得胆战心惊,更何况是那些布置好的试探,对惊弓之鸟而言,是一逮一个准。

公浚已经许久未见过他母后了,自从他被调了牢房,就连听听女监的声音都没有可能,狱卒对他算是有求必应,可公浚问她母后的情况,狱卒却统统闭口,是余子墨交代的不可说,公浚知道了也就不再问了,余子墨定是有他的道理或难处。

可这天却破天荒的听到了他母后的声音,公浚以为是自己睡糊涂了。昨个下了一天一宿的雨,春日骤凉,他冻得直哆嗦,唤了两声狱卒却无人理他,他只能蜷在被里,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觉得周身酸痛,头昏脑胀间听见有人带着愠怒说道:“别推哀家,哀家会走!”

公浚就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拖着酸胀的肢体扒在牢门上,竭尽所能的张望,才在只能看见手掌那么大的出口位置,见他母后被人押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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