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的副官好像是穿越者(96)

作者:绿锁 阅读记录

我再不敢拉拽他,我怕拽狠了,他的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人们簇拥着京娘、赵玄郎与“曹钰”,往村里去,远远地就听见他们张罗着,晚上要杀羊来烤,多备美酒,招待阿妹的恩公。

张文笙一动没动,别人喊他,他也不动,他还站在原处。我替他圆场,说笙哥是走累了,等等我扶他,得便陪他一起落在后面。

和煦暖风也有吹急的间隙,桃花梨花被拔下枝头,飘落停驻在这仿若变了泥塑木雕的男人双肩。我去给他拍了拍,被他突然一下按住了手。

让它们停停再走。他突然这么说道。

我不知他怎么了,没话找话,道:你是爸爸的副官,你还记得吧?

张文笙道:怎么,曹少帅觉得现在可以发号施令,对我耍威风了?

我说:不是这样,我来之前,平生最后一次喝酒,是跟你一起喝的。那时候你还是副官,还当着营务处长,我替我爸爸犒军,请你们喝酒。

张文笙抬起脏手,揉了揉眼睛,我看出他偷偷抹掉了泪滴。他对我摆出一副不太敬业的冷笑:

所以呢?也许一整个都是你编的故事,你也不是少帅,我也不是副官,那些只是你想要过的日子。这也没什么,其实有很多沉迷穿越的人都是这样的,沉迷某一个时代的某一个身份……

我从快要破洞的口袋里掏出那枚嵌着子弹的金壳怀表,手指微松,还是任它拖着链条滑下去,左摇右晃,宛若钟摆。它仍是金光熠熠,我还是迷迷糊糊。

你当副官的时候,替我挡过子弹。没有这块表挡着,你人就没有了。我说。

张文笙伸手摸了摸那块表,和上面嵌的子弹头。

我没有那么傻,那一定不是我。他喃喃道。

他把金表收起来,连着表链一起,硬塞回我的手心里。

那一定不是我,曹士越,那一定是你记错。他说。

第77章 一生悔疚从何起,呆望梅花落南山

二十六、

小祥村晚间真的杀猪宰羊,折了荆条柳枝堆起丛丛篝火,为我们洗尘。

京娘的爹娘原是村庄上的耆老,如今年事已高,当下村里执事的是她的亲阿哥,听村人唤他的名字,乃是叫做“阿文”。现下便由他治酒招待我们。

我已很久没见过拿碗装、拿火煮的食物了。在光轮号上,他们关着我不说,给的都是冷汤。等京娘袅袅婷婷,小红鞋儿踢着裙摆,给我端来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煎煮成乳白色的鱼汤时,我几乎落下泪来。

我端着汤碗、含着热泪,与张文笙说道:笙哥你看,这上面还有油花呢!

张文笙没好气道:这清汤煮鱼怕是会淡,你要不要问他们再讨些姜醋蘸着吃?

我点头道:是咯,没有姜醋,酱油也是可以的。

饮罢鱼汤,又有村民端了几大碗蒸熟的腊肉、咸鸡、咸鱼片放在我们面前。赵玄郎与张文笙各同他们道了声叨扰,我跟“曹钰”没有吱声,待得他们客气完毕,赶紧一人抢了一只鸡腿啃起。

赵玄郎看我三两口咬光一只鸡腿,扭头对着张文笙道:他是你的小老弟吧,你看你把他饿得……像是仨月没见过肉了。

张文笙道:他不是我的人。

赵玄郎奇道:什么,原来你居然是他的人?这……

张文笙叹了口气,也不解释,抓了副筷子自顾自夹腊肉吃。

月亮才上树梢,篝火就点起来了。

烤好的肉、炖好的菜布了满桌。少年少女们端上粗酿的米酒,敬客人、敬长辈,又互相劝酒。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唱歌,有女孩子唱道:走桥头到桥头,手扶栏杆望水流。水往哪里归大海,人到何处是尽头?

歌声非常嘹亮朴拙,我觉得像是京娘的声音,又不很像。米酒饮下去是酸甜滋味,谁料竟有些烈性,不多时大家都面酣耳热。

京娘来桌边几次,给我们添酒。每一次“曹钰”都想起来帮她,每一次她都推拒了,不许我们帮忙。到后来,他总是找我碰杯,因此我俩都多喝了几杯,京娘再来时,他便不大站得起来了。

赵玄郎看着他说道:我妹妹是实诚人,恐怕是不欢喜你。

“曹钰”本来喝了酒脸就红,这时脸红得好像着了火一样,还有点恼羞成怒,吹胡子瞪眼睛,说话嗓门都大了几分。

她怎的不欢喜我?你怎知她不欢喜我?他瞪着眼睛硬要说着这种蠢话,愈发显得京娘的确没有理由欢喜他。

我拿手支着脑门,小心翼翼地瞧他,心里非常烦恼地想着:这人在沟女这事上居然这么蠢,跟我那个正准备娶第五个妾的爸爸肯定不能是一个人吧?只是同名同姓罢辽……

正纠结间,张文笙突然放下酒碗,喃喃道:我喝多了,去井边坐坐,凉快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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