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上眼睛不想再看那个身穿明黄色衣服的男人。他伸出手想要抱住我，被我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一把推开。

“他，是男是女？”我瞪着眼睛问道。

他沉默良久，才艰难挤出了这句话：“是个男孩。不过，阿娇，你别怕，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说完便道：“朕还有国事要处置，晚上再回来看你。馆陶大长公主已经进宫了，她一会就会来。”

看到母亲，我再也忍不住泪，抱住母亲开始抽泣。母亲抱着我好生安慰道：“好孩子，你调理好身子，你还年轻着呢，还怕没有孩子吗？”

“可是……我的孩子……他死在了自己父亲手里……”我断断续续地说着，“他在天上，会不会恨死我们？”

他爱过我么？或许他并没有爱过任何女人。他眼里只有这汉王朝的千古帝业，万里江山，我于他，就像一副华美的配饰，雍容华贵，却也是随时可以被替代。他当真是个风流倜傥的男子，永远都只能辜负岁月而不是被岁月辜负。花开花落，沧海桑田，此心依然为君，至死不变。

即使贵为中宫皇后，日子又何尝好过？即使是民间，古法也是需要嫡长子来继承家产的吧。更何况，帝后的家就是百姓的国，没有嫡子，这江山托付给谁呢？

以后的我，只能靠着这卑微的一点宠爱和看似荣光无限的皇后位子活着了么？

第14章 芍药

“姮儿，姮儿……”画棠听见我喊和令赶忙进来：“皇后娘娘，皇上说您身子不好，就派人将和令公主接走了。”

我无奈地瘫倒在床上，自嘲地笑着：“本宫又不是死了……”母亲慌忙捂住我的嘴：“阿娇，你说的是什么话！等你好了，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这个小丫头算什么？！她本来就不是你的骨血，皇帝把她接走了倒也是好了！”

我皱了皱眉头：“母亲，那好歹也是女儿的养女，您的外孙女……”

“她本来就不应该出生在这世上，是你这个皇后做的太仁慈太慈悲，才让他活下来平安长大！”

我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不想再和母亲争辩什么。母亲错了吗？没有。她是一头宫里已经看惯了人间冷暖，世事浮沉的豺狼。

“皇后娘娘，众位主子听说您病了，都过来探望，在未央宫门前候着，娘娘可是要见见？”画棠报道。

“各怀鬼胎。”我心里冷笑道，真是好计！明为探病，实则来探听此事始末。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何通天的本事：“叫！”母亲想要拦住我：“孩子，你身子……”我起身道：“女儿倒要看看，这后宫里有多少白天不敢露面的妖魔鬼怪！”便唤画毓：“为本宫更衣！”

因是卧病多时，我披了一身正红色龙凤刺绣的凤袍，勉强显得气色好些。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众位女子依次而进，叩头行礼。我道：“起。”

“不知皇后娘娘凤体何如？臣妾们听说皇后娘娘身有不适，都担心着娘娘凤体呢。”位分最高的陆夫人陆柠首先开腔问道。

我笑道：“有劳各位关心。本宫休养了这几天，身子已经好了大半。这几日本宫卧病，后宫之事都交与陆夫人，还是辛苦了陆夫人。”

“臣妾怎敢说辛苦二字。皇后娘娘凤体安康，是臣妾们的福气。臣妾只愿皇后娘娘能再得嫡子，为大汉王朝延续血脉呢。”陆夫人忙不迭答道。

我脸色微微一变。帝后在未央宫发生口角导致皇后小产，虽然已经是合宫皆知的秘密，但是为了维护皇家颜面，诸位嫔妃也只敢和自己心腹丫头议论两句，万万不敢当众提起的。如今陆夫人居然敢如此僭越，我岂能容得了她！

“多日不见，本宫心里也着实思念诸位。画棠，把本宫为各位妹妹准备的礼物拿出来。诸位妹妹不妨就在这里打开盒子戴上给本宫看一看。”画棠带着些小丫头送上礼物，诸嫔妃忙不迭起身谢恩。

“皇后娘娘，臣妾怎敢戴这样的珠花？”陆夫人拆开盒子，失声叫道，“牡丹是花王，专为正宫所有。臣妾戴牡丹点翠珠花，岂不是僭越？！”

我笑道：“陆夫人大可不必担心，本宫送妹妹的是芍药花，本宫头上的才是牡丹。《通志》云：“牡丹初无名，依芍药得名，姑其初曰木芍药。”但是牡丹是花王而芍药为花相，岂能混为一谈！”

陆夫人自觉出了大丑，低头道：“是臣妾见识短浅，皇后娘娘见笑了。”

“芍药开的再艳，也是花相。”我一字一顿地说道。

第15章 失宠

陆夫人面色潮红：“臣妾明白。”

我懒懒地倚在乳枕上点头道：“本宫也累了，都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