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雪(46)

虽然说,刚发现龙荧竟然喜欢他的时候,江白昼十分吃惊。

……

大约五天后,江白昼的身体恢复了一些。

这五天他和龙荧只见了三面,龙荧为会武营的军务而忙碌,同时跟荒火重新取得了联系,新的接头人变成了胡冲山。

龙荧有意回荒火总部洛山吊唁他的老师,但他思来想去,时机仍然不适宜,荒火内奸未除,恐再生变。只好再三叮嘱胡冲山,万事要小心,一旦发觉蛛丝马迹,要第一时间告知他。

他们接头并不亲自见面,而是在一个约定好的隐秘地点,寄放暗信,再分别去取。暗信中指向下一个约定地点,地点每次更换,才不易被外人察觉。

这期间,龙荧回了三次家,都是去取暗信的途中“顺便”回的。

他有点不敢见江白昼了。

但见不到又相思成疾,不管多忙,三魂七魄总分出一缕遥寄在江白昼身上,使他神情不属,心不在焉。

江白昼也没闲着。

他前几日莫名虚弱,比上回给龙荧喂血后更甚,三番两次异常,不找出原因总令人不安。

可他身上无伤无病,原因着实不好找。

要说是因为他动手了,气力耗空而虚弱,那更让他不能理解。正如他对龙荧所说,万物恒定,大多数看似消失的事物本质上是转移了,他所修习之术法,就是一种转移操控之法。

操控时会消耗他自己的精力,但那种消耗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无论如何都不至于令他如此虚弱。

可事情确实发生了。

为进一步确认这一点,江白昼再次去郊外布了一场雨,效果立竿见影,没恢复好的他又受“重创”,雪上加霜,他完全站立不起来,原地打坐调息了两个时辰,才稍微恢复了一些。

打坐的过程中,江白昼放开灵识四处探查,他发现,埋星邑灵气微弱,处处是死气。

这不奇怪,黑雾下草木都已枯绝,大地行将就木,怎会有茂盛的生气?

奇怪的是,他放出的灵识收不回来,在天地间飘忽一阵,突然被吸走了——大约是被黑雾吸走,那东西古怪得很,江白昼看不出它的真面目:从何而来?何物所化?为何千年不散?

他觉得,他的虚弱八成也与此有关。

恢复些力气后,江白昼沿着荒郊野径漫步。

他不知不觉又来到了死人河。

河边巨石仍在,龙荧的残星阵也在。

但阵主有一段时间没来过了,阵内的活气随之减弱,几乎感觉不到什么。

江白昼独自走进林中破庙,阵眼完好地长在地上,“烧雪”的花期很短,花朵已经凋谢了,叶片从干枯的花苞下钻了出来,绿意盎然。

江白昼心里的疑问再次冒了出来:它为什么能活?

答案要问龙荧,但他觉得龙荧也解释不清,估计只知它活的过程,不知它活的根据。

江白昼在破庙里待到傍晚。

日落西山时,林中传来鸟雀的叫声。

这样重的天灾下,还活着的禽兽不多了。江白昼心感戚戚,缓步回城。

走到家门前的时候,他看见了似曾相识的一幕。

龙荧呆立在门口,雕像似的望着前路,犹如丢了魂。

江白昼穿过夜色,走到他身边,叫了一声:“龙荧。”

龙荧乍然惊醒,发现他回来,悄悄松了口气,嘴角一弯,露出一个略显不自在的笑:“哥哥,你回来好晚。”

江白昼没吭声,静静地打量他。

龙荧相貌英俊,眉眼间七分锋利,三分孤苦,哀哀地看人时,像一个被打碎的玉瓶,碎裂也不失坚硬,也就更惹人爱怜。

以前江白昼不懂,此时回想起来,曾经无数道投放到他身上的潜藏爱意或期许的目光,全部有了解释。

龙荧根本掩饰不了自己的眼神,依旧那样看他。

江白昼先一步进门,紧接着听见紧随其后的脚步声,是小心的,怕跟丢了他,又怕惊扰了他,还想离他再近点,情难自已。

江白昼不得不苦恼了。

龙荧和曾经那个少女还是有区别的,龙荧太不矜持,也不怕他的拒绝,明明话已经说得那么清楚明白了,还不知分寸,要他再说什么呢?

江白昼止住脚步,龙荧收不住去势,险些撞在他背上。

江白昼道:“每逢我出门,你就在门口等待,是怕我一去不返吗?”

龙荧说“是”,他倒不掩饰了,的确也没有掩饰的余地了。

“放心,我不会不声不响地离开。”江白昼状似体贴,实则故意阻绝他的念想,“我要再待两月左右才还乡,届时我走,会向你道别,但不会带你一起。龙荧,我不是我母亲那种人,你别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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