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取豪夺后我带球跑了(17)

作者:第一只喵 阅读记录

将近午时,崔拂起床梳妆。

冰过的丝绵敷在眼皮上,却怎么也消不去双眼的红肿,崔拂斜靠着凭几,由着侍婢为她梳发,软帘一动,碧桃提着食盒走进,取出了秘色瓷的药碗:“崔夫人,该吃药了。”

避子汤放在手边,白汽氤氲,崔拂慢慢睁开眼睛,对上碧桃沉静的脸。

她好像,抓住了她的破绽。

凉滑的长发一跳,脱出螺钿金梳,崔拂坐正了,端肃了神色:“都退下!”

侍婢们疑惑着向外走,碧桃走在最后,突然听见崔拂的声音:“碧桃,你留下。”

碧桃脚步一顿,转回身来,抬眼看她。

苦涩的药味飘荡在屋里,崔拂盘膝坐在榻上,拿起了药碗:“今天的药,不是殿下送的。”

碧桃神色不变,语气也是冷静:“是大王送的。”

咔嚓一声,崔拂扔了碗,瓷片碎了一地,棕灰的药汁染透了白石地面,崔拂掸了掸手指,语气冷淡:“那么,就去殿下面前问个明白。”

碧桃的脸色微微一变。

崔拂起身,下榻。昨夜萧洵没有碰她,他就那么穿着铠甲,沉默地拥着她吻着她,直到她哭得累了,在他怀里睡去。他既然没有碰她,就不会送避子汤,这药,是碧桃的主张。

碧桃咬咬牙,猛地抬头:“你要如何?”

崔拂停住步子,回头看她:“严凌怎么样?”

“死不了。”此时短兵相接,碧桃撕掉恭顺的伪装,流露出明显的敌意,“崔夫人,你既惦记着旧夫,又要纠缠大王,天底下的便宜,总不能都是你一个人占了吧! ”

“这便宜给你,要不要?”崔拂冷冷反问。

碧桃哂笑,没有回答。

咣啷一声,崔拂踢开碎瓷:“避子汤的事我可以不告诉殿下,不过,你须得为我做一件事。”

碧桃咬咬牙:“什么事?”

“等我想想,”崔拂转身,坐回榻上,“想出来了,自然会告诉你。”

能听见碧桃急促的呼吸声,许久,她咬咬牙:“好!”

这一天萧洵没有再来,入夜时分,侍婢送来洗完烘暖的衣裳,崔拂一低眼,看见了衣袖上绣着的梅花。

六瓣白梅,青枝绿叶,从前严凌总说她像黛山独有的六瓣白梅,恬淡幽香,与世无争,他为她置办的衣服鞋袜,袖口袜口,总会绣上六瓣白梅。

手指一点点抚过白梅,能看出针脚粗糙,显然是匆忙中绣成,崔拂稳着声线:“都退下吧。”

侍婢们很快离开,崔拂放下金钩,掖好红绡帐,沿着衣袖的缝边细细寻找,终于捏到了内里不易觉察的凸起。

挑开丝线,拆开衣袖,抽出丝绵里藏着的竹青色锦缎,熟悉的字体跃入眼帘:浣衣院。

严凌的字,想来是没有笔墨,只能蘸着血写成,这锦缎,还是新婚之时,她亲手为他做的袍服。

崔拂心乱如麻。

打着火绒,火舌一舔,锦缎迅速化成灰烬,埋进花盆里,可浣衣院三个字却刻在脑中,挥之不去。

严凌不会无缘无故提起那里,他必定是,要她去那里传递消息,他重伤未愈,身边又有许多耳目监视,断断是去不了的,那么他要她去见的,是月和,还是阿婉?

梦里的景象蓦地闪过眼前,严凌抱着她的尸体,他说,别怪我,阿拂,我也不想你死……

崔拂紧紧攥着衣袖,手指能感觉到那朵六瓣白梅,针脚粗糙,凹凸不平——怎么会是严凌?他们青梅竹马,他们少年夫妻,他陪伴她那么多年,既是夫妻,又是亲人,她甚至是为了救他,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心绪烦乱到了极点,梦境现实,怎么也分辨不出真假,崔拂光着脚跳下床,猛地推开窗。

干冷的空气带着灯火一同闯进来,廊下,值夜的李五回头看见,默默行了一礼。

崔拂望着他手中的仪刀,鎏金的刀柄雕成凤鸟图案,那是严氏兵器库中的精品,严凌就有一把,不过刀柄上,雕的是六瓣白梅。

严凌,严凌。

崔拂深吸一口气,紧紧关上了窗。

提笔研墨,拿过素笺,原本是想默一段经书静心,下笔之时,却不由自主的,画了满纸的梅花。

六瓣白梅,及笄那年严凌亲手用羊脂白玉给她做的发簪,便是这个图案,那一次,他请母亲为她加笄,他站在近前看着她,眼睛亮亮的,倒映出她微红的脸颊,也就是那一次,他向她表白了心意,尽管他们身份悬殊,尽管他的父母最初都不肯答应,可到最后,他还是说服了所有人,娶了她。

怎么会是严凌?金城城破之时,所有人都要她答应萧洵,唯有他握着她的手,他说,阿拂,别去,我宁可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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