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是一个演技派(17)

李谕难得能取笑他一回:“你这心中,牵挂顾虑太多,倒像是红尘中人了。”

无寂微笑合十。

李谕将此事一笑了之。半个月之后,城中难民大约增加到了五百人,妙智寺也无法坐视不管了,城中几个大户终于出钱设了粥点。汝阳王自然是要做最豪的那个,谁也别想抢王爷的风头。

韩望宗于是又得了个好差事——帮王爷吆喝粥铺。天气已经彻底转凉了,韩望宗的心里也凉飕飕的。他知道汝阳王来淡州之后,就和一个和尚打得火热,几乎对和尚言听计从。这次布施据说也是听了和尚的话。

韩望宗开始认真思考一个问题,这个汝阳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淡州城中汝阳王终于红了的时候,京中的人们已经把他忘记了。在宫中,汝阳王似乎已经是个过气笑话了。

入冬之后,宫中就有了大事。皇后依然没有怀孕,而皇帝病了。

起初只是小小的风寒,谁也没料想皇帝会病太久。

第12章

皇帝的病症起初只是普通的风寒,御医没有太紧张,就当普通的风寒治了。皇后不管皇帝的病情是否严重,只是恪尽皇后的职责,在皇帝身边仔细照料。

这场小小的风寒拖了几天皇帝才感觉好些。但几天后,皇帝又疲乏起来,还多了发热的症状。这一次,御医紧张起来。

东华宫中原本就安静,自从皇帝病后,就越发安静了。皇帝从一个长长的午觉醒来时,只觉得整个宫殿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他好像躺在一个巨大的陵墓中。他害怕起来,张口叫人,却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没有了。

终于远远的,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陛下,陛下?”

他猛然醒来,浑浑噩噩间睁开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才明白是皇后在唤他。

“陛下梦魇了。”皇后蹙着眉。她低声吩咐宫女拿热水来,用帕子在热水中绞过了,轻轻为皇帝擦拭脸上的冷汗。

温热而舒适地擦拭,带着年轻女子特有的温柔。皇帝迷迷糊糊地想起了自己的母后,她们似乎天生就知道如何照料人,这是什么道理呢?

这种柔情让他的心渐渐安定下来,但刚刚那个恐怖的梦境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他握住皇后的手:“宫中太安静了。即便我睡着了,旁边还是有点声音才好。”

皇后有些担心:“不会扰到陛下休息么?”

皇帝摇摇头。他病了一段时间,眼眶有些凹陷,皇后此刻只想满足他一切要求。她立刻布置起来,叫宫女将廊下的翠鸟重新挂起,又叫来乐师在隔间弹奏琵琶。皇帝闭目休息时候,皇后就在屏风后面一边看书,一边与女官低声说话,只聊些花草,针黹,养鸟养猫的话。

皇帝再次沉沉睡去时候,只觉得安心多了。

但御医的心放不下来。方佑之在宫中做了近三十年御医,经历了三个皇帝,能有惊无险熬到如今,凭的是硬本事。有人背后叫他“方判官”,宫中也知道他这个绰号,并不以为忤逆。

因为几十年下来了,方判官说能活的人,他就能活。方判官说不能活的人,从没有能活过半年的。

光有这能断生死的本事还不够,方佑之还知道什么时候开口,什么时候闭嘴,重要的话该对谁说。

眼下皇帝的情形,方佑之心中已经定论。兹事体大,他只敢对一个人说。

萧从简放下茶盏。茶室中没有灯,这会儿夕阳已经落下去了,茶香在暗昧中更加明显。

“你确定?”他问方佑之。

方佑之头埋得很低,不敢直视丞相的眼睛。

“丞相,我不会看错。”

他看到萧从简又端起那盏茶,并没有喝一口,又放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萧从简才又问:“皇帝最长能拖到什么时候?”

方佑之说:“太医院一定会尽全力,应该能熬到来年二月。”

萧从简又问:“到什么时候太医院其他人会看出来情形不对?”

方佑之有可能是第一个看出来的,但不代表太医院其他人都是废物。这样下去,宫中不会太平了。

方佑之说:“再过半个月,陆太医应该也能看出来。然后陈太医,秦太医,周太医会有定论。一个月后,恐怕整个太医院都知道了。”

萧从简从茶室出来,立刻给在外的长子萧桓去了一封急信。信中叫萧桓改道淡州,去淡州察看灾情,不得他的命令,不许离开淡州。

李谕正在淡州愉快地生长。

到了淡州小半年了,他差不多已经完全习惯了。最近王府又买下了后面一块地方,准备把三块地方一起打通了,可以修整得更宽敞舒适些。李谕想砌一个池塘养养鱼。现在的院子太陈旧单调了,阳光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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