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在渐渐恢复，乳白色的龙髓玉因为同化的原因开始呈现出晶体的模样, 外边那一层胶质的隔离物已经消失, 内里的核心像是真正的晶体一样变得光滑坚硬，有着数块的晶面。并且因为同化的继续，开始有淡紫色的云纹在上面隐隐约约的浮现。

此时的纪飞白已经开始消失了, 他能感受到来自世界意识的排斥，失去生命之源的他单单因为灵魂的足够强大还能勉强撑住，不神消魂散，仅剩下的淡色轮廓渐渐变淡，等到他头顶的天空上那个空间洞完全形成的时候，就是他离开的那一刻。

但是在这之前，崽崽还要留给他的父亲。

纪飞白努力不去思考失去生命之源还有一部分灵魂意识到底有多么痛，强忍着将一个隐蔽的小空间深入凯的育儿袋，把大泽丢进去。

因为纪飞白的身形几乎已经消失，只剩下一个淡白色的轮廓，再加上他现在本来就是水母泡泡的状态，所以他的动作并不明显，甚至连凯的发丝都没有力气撩起来。

小心翼翼地将装着安安静静的崽崽的大泽放到凯的育儿袋里，纪飞白缓缓地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把最后的心思放下了。

接下来他就该消失了。

“轰隆——！！！”

天空中的雷鸣时隐时现，大片的乌云变成一个漩涡状，在其中心有一个淡蓝色的光圈慢慢形成，就像是在广阔无垠的天空中突然睁开的眼睛，有些惊悚，却壮丽的可怕。

终于感受到吸力，纪飞白松开附着在凯身上的轮廓，像一个真正的泡泡一样等着被吸走，回到地球那个世界。

“轰隆——！！！”

随着最后一声雷鸣的降下，已经完全形成的空间洞闪烁着淡蓝色的光芒，周遭的乌云开始疯狂寻找，特定目标的巨大吸引力开始运行……

该走了。

不舍是肯定的，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失去了目标的诅咒会自行瓦解，这个世界终究还是会回归到原本的轨迹上，等着世界意识所钟意的主角慢慢改变这个世界的一切，等到千年以后回望，他大概也会成为吟游诗人口中某位拯救了世界的神明的化身，被不着边际的传唱渐渐变成各种版本的模样……

“……你要去哪？”

就在纪飞白已经被世界意识锁定，马上就要被吸走的时候，凯失智太久变得有些沙哑的嗓音骤然在已经消失的空间周围响起，像是久别重逢的什么重要的人，声音中似乎带着一些喑咽。

纪飞白没法说出话，只能稍稍挪动一下自己气泡状的模样看到了凯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

好歹还是见了一面说了一句话，或许算上是不太遗憾了。

纪飞白想着，连在心底里回答凯都没有。

“不准走！”凯的声音又响起，比起第一句刚开嗓的声音，这一次是的的确确让纪飞白听出了他声音中的喑咽。即便话语强硬，但几乎闷到嗓子的声音还是被他发现了。

怎么，要哭了吗？

纪飞白好笑，又或者想哭，当初他被凯扔在森林里也没气得哭出声来，倒真是风水轮流转，自己走了，凯还能舍不得？

世界意识排斥以后会直接把他的灵魂送入之前的身体，纪飞白想，可能他在地球一睁开眼就会发现自己哭了吧。

“我说不准走！”龙髓玉完全融合完毕，获得了身体所有控制权的凯开始可以做出动作，他伸出手在身旁虚虚一抓，像是想要触碰纪飞白一样。

纪飞白看着凯难得有些情绪外露的脸庞细细端详了一下，打算将他的这幅难得的“丢人”模样记下来。

世界意识想让他走，凯是根本拦不住的，更何况他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处于虚化体，凯根本碰不到。

自己好惨啊。

比起凯这样明显的情绪外露，其实纪飞白更想问问凯，心里到底有没有他，可惜这话已经再没有机会问出口了。

拜拜。

纪飞白的虚体非常吃力地做了一个挥手的动作，放松等待着被传送走。

“……！”

眼看着吸力越来越大，凯的手就要穿过他的虚体，纪飞白刚要潇洒的心里来一句“后会无期”，就被后颈上突然冒出来的触感吓了个哆嗦。

“不准跑，你这辈子都是我的。”凯把泡泡状的纪飞白掐着脖子摁在自己的胸口，变换出衣服穿上，张开骨翼护着差点儿被吸走的纪飞白，对着想要跟他抢人的天空张口就是一吼，篮球大的紫色火焰球在他张口的一瞬间凝结而成，在他声音发完的那一刻又突然膨胀，变成火焰束直接将天空中的乌云全部包裹，在包裹灼烧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一会儿，就这样没了……

好好一个空间洞在没出现几分钟的时间里就这样被凯暴力的给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