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阎王率先开口。

“蒋司之事，我会清查，然而……”他顿了顿。“地府，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让人闹事的地方，你终究是损杀了蒋司，需得接受一番惩罚！”

“哼。”罗哲玉冷哼一声，握紧镰刀，双目沉沉地望着对面的阎王。

“那便战。”他说道。

身后众人互相看看，忐忑紧张中连忙后退开，给罗哲玉和阎王腾出地方，也避免他们这些小鱼受到殃及。

心中暗自祈祷，盼着阎王是个不经打的脆皮，盼着罗哲玉也能像先前斩杀蒋司那样轻松地，一刀将阎王解决。

子墨一把扯走还傻愣愣呆在原地的GG。

镰刀微动，银白色火焰正要脱离刀身，朝着阎王飞射而去，不料对方忽然伸手叫停。

“嗯？等等！”

阎王喊道，眉头蹙起，目光微凝，专注认真地仔细打量罗哲玉，却又似乎在透过他，看着更本质的存在。

“你竟不是此界中人？”

他问道。

罗哲玉瞳孔微缩，稍稍按捺下镰刀上因为预备发出，而蠢蠢欲动的火焰。

罗哲玉面上虽然没有表情变动，阎王却从他这番反应中确认了心中猜想，伸出手在光洁的下巴上摸几下，抓了个空，才想起自己下巴上的胡须已经全刮掉了。

“啊哈哈哈哈……”阎王略微仰头，干笑几声，又道：“地府可是有规矩讲道理的地方，蒋司之事还未查明，方才他朝你的同伴冲去，你反击抵挡也属正常反应，我们现在便去审一审，看看蒋司到底是无辜，还是事先预谋不轨，意图害人。”

“诸位随我去阎王殿，审查此事。”

罗哲玉看着眼巴巴望着他的两百多人，平息刀身上的火焰，略一点头，示意他们一同跟上阎王。

众人这才跟在阎王身后，朝来时的路返回。

阎王实力自然不弱，甚至可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面对他，罗哲玉没有半分把握。

但即便如此，此种情况下，拼命背水一战，有何不可？

只是现在阎王似乎看破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发出明显的示好，为了身后这两百多人能平安走出地府，重回阳间，罗哲玉也愿意和这阎王周旋一番。

他们之间，还未直面发生过冲突，关系尚有缓和的余地。

————

“你们为何会以生人的身份，出现在黄泉路上？”

威严肃穆的声音在高堂之中回荡。

阎王坐于高位，公案置于身前，一派严肃沉稳，这堂中光线更加暗淡，只看到阎王那双淡漠威严的眼睛注视着下方众人，压迫力十足。

众人左右对视一番，飞机机长被推举到前方来答话。

“回……回阎王，小人们原本在阳间坐着飞机在天上飞，太阳忽然被月亮遮挡，天地黑暗，出现日食奇景，待天光再亮时，飞机前方就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黑色裂缝，飞机来不及更改方向，飞了进去……然后，就到这里了。”机长紧张忐忑地学着影视剧中，见到审案官员时，所说的话。

阎王沉默地注视着他，看得机长越发紧张，手脚不知该往哪放，额头汗珠顺着脸颊大滴流下。

身旁众人比他好不了多少，见阎王就这样像雕像一样，一句话不说，忍不住出声插言。

“真的一瞬间，飞机就自己到这边来了！”

“我们，我们都只是普通人啊，哪里有能力入黄泉地狱。”

“我才知道地狱黄泉的传说是真的呢……”

众人为了证明机长说的话都是事实，纷纷发言，场中嘈杂纷乱。

“啪！”惊堂木拍在公案上的声音响起。

众人只觉得耳朵一震一惊，立时便安静冷静下来。

“不得吵闹喧哗。”

阎王说道。

“听闻你们说来，似是直接进入了从阳间通往阴间黄泉的道路……蒋司，便是掌管阴阳之间通道的人。”

他顿了顿，道：“判官，查查今日的枉死之人。”

“是。”从一侧黑暗中，忽然走出一名身穿暗红色官服的男子，他左手捧着一卷书，右手中握着笔。

堂中光线太过昏暗，若不是他此时站出来，众人竟完全没有察觉到，那个黑暗的角落中，竟然站着人。

判官左手持书，不见动作，书页便在空气中自动哗啦啦翻页，速度还极快，终于，书页停止翻动，定格在某一页。

“今日枉死之人共有三千七百八十一人。”

“其中两百四十五人死因一致，皆为：从高空坠落，摔死在黄泉路上。”

“又有十八人死因为：掉入忘川河中，沉入河水，溺毙而死。”

“嗯？”阎王目光微动。“这些人的魂魄呢？”

判官手中的书页自动朝后翻出一页，判官看着纸页，认真念出，声音平稳不带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