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请自来, 美名其曰赔礼道歉。

道的是昨天撞到人的歉, 赔的是精美包装的礼物。

珀莉将马车内的坐垫套装好，从马车上跳下时奇怪地看她一眼，没有搭话。

尼茶娜出现在这里实在是让人无法理解, 大街上不小心撞到人而已，没摔没磕着的，谁会找到对方的住址, 还专门带着礼物上门赔礼道歉的？

她这幅模样，倒像是年轻小伙遇到心仪的姑娘，不管不顾地制造条件也要搭讪一样……

想到这里，珀莉脸色忽地一僵，视线微微转动。

首先入目的是正在整理马绳的加布里埃尔，少年身形高大，面目俊郎，眼神专注，就是动作笨拙无比，马绳套了半天也没栓好，甚至被不耐烦的灰白色高头大马用脑袋拱了一下，猝不及防之下，身形不稳，差点没一屁股坐倒在地。

珀莉默默移开视线，实话实说，这位年长她两岁的兄长，目前还真没有能吸引得美貌姑娘找借口前来搭讪的魅力。

目光只在亡灵法师珂宾斯身上停留一瞬，珀莉便毫不犹豫地别开眼。

绝对不可能是爱好女装的亡灵法师！

那么，就只剩下……

感受到汇聚在身上的目光，罗哲玉坐起身，侧头看向立在下面的两人。

他回想起方才尼茶娜问出的问题，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缓缓开口答道。

“我来自东土……”

…………

马车得儿得儿慢悠悠地跑动，四周行人越来越少，树木繁杂，野草茂盛，动物活动的足迹变多，鸟儿唧唧喳喳地叫着，隐藏在高大茂密的树冠之中，好奇打量下方路过的马车。

“我从未听说过东土，东土在哪儿？”

尼茶娜学着罗哲玉坐在马车顶上，手撑着脸颊，悄悄打量他。

她从加布里埃尔那里打探出几人路线的下一站后，便打着同路的主意，蹭上马车。

小小的马车后面，十几名彪形大汉穿着盔甲，腰间悬挂长剑，骑在马上，一路紧跟，目光不离马车顶棚上的金发女子。

“在很遥远的地方。”

罗哲玉回答地非常正经。

说出第一句忽悠后，就得想无数条忽悠来圆第一个忽悠。

赶着马车的亡灵法师听到马车顶棚上的谈话，心中不屑地嗤笑，邪灵果然是邪灵，装得再和善有礼也是邪灵，不可能变成无害的羔羊，如今邪灵终于要对人类无知的少女伸出魔爪，诱惑人心，将其拖入深渊了吗。

任谁都看得出来，少女只是临时任性决定出行的，身后却跟了十几名高手保护，身份定然非富即贵。

邪灵果然一如既往地喜欢对人类贵族少女下手啊。

珂宾斯内心感慨，阴郁的狭长双眼盯着前方微微出神。

“很远是多远的距离？我没有离开过伽伊纳城很远过，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如何，从来都是只能在书上了解。”

“你们一定用了很长时间才到伽伊纳城。”

“你的家乡，东土，是怎样的？”

“那里有矮人吗？或者，有地精？”

“你的同伴也是从东土来的？”

一路上，尼茶娜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像一只欢快的鸟儿，化身十万个为什么，嘴就没停下来过。

罗哲玉尽量与她有问有答，礼貌地回答尼茶娜的疑问，但很快……

马车微微摇晃，仰躺在棚顶的罗哲玉屈起一条腿，双手一左一右枕在脑后，宽大白色袖袍散开铺在身旁，精致俊美的脸庞上，双眼微闭，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睑下方。

他似乎睡着了。

不需要睡眠的魂体，好像真的睡着了呢。

尼茶娜意识到这点后，终于闭上嘴，不再说话，只是偶尔视线装作不着痕迹地掠过他的脸。

马车里，纳尔森兄妹两人悄悄松了口气。

终于安静下来了！

他们在马车里听着顶棚上尼茶娜层出不穷的问题，都为罗哲玉感到头疼。

中午稍作休整，停下马车在路边休息、进食。

尼茶娜和她的十几名护卫发生了点儿矛盾，她们站得远远地，压低声音争论着，最后，尼茶娜带着轻松的笑意朝马车走回来，下午依旧随着马车一同出发。

原本她那群护卫队中，分出两人，加急地甩着马鞭，朝回路返还。

似乎是回去报信了。

护卫队的人管不了尼茶娜，试图报信给能管住她的人。

显然，那场争论多半因为是护卫们不赞同尼茶娜的任性，劝阻她不要再前行。

但看起来，目前的结局，是尼茶娜获胜。

“如果不出意外，后天下午，我们的马车就会到达兽人的领地。”

珂宾斯低声道，也不知是说给谁听，更像是自言自语。

“听闻兽人不善种植，领地荒芜，性格蛮横彪悍，崇尚武力，是一群毫无礼教的野蛮人，对人类有仇视态度，我们经过兽人的领地时，可不会被友善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