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造反的未婚夫(134)

“我知晓了,定是我往日太好说话了些,所以他们才觉着,我是个百求百应的弥勒佛呢。”

“真是太让人气恼了。”

“真是太太太让人气恼了。”

卫珩殿试那日,宜臻翻来覆去还是有些担心,旁的事儿都做不了,便只能倚着桌案给卫珩写信。

只是叨叨絮絮的,通篇不见一件正事。

最后一句,也不知是她赌了气,还是下了决心:“日后,若没有实在实在实在极要紧的事儿,我一点儿也不想与他们往来了。”

而当人将这封信送到卫珩手上时,他正好从皇宫大院出来,拒绝了其他士子们的酒宴邀请,上了马车打算回宅院里。

下属把卷成一团的信递给他时,他展开来,最先瞧见的就是这一句。

少年勾了勾唇,提起笔,仿佛批阅什么奏折一般,剑眉高扬,大笔挥下三个字:

做的好。

......

.

虽然今年,整个春闱都往后延了半月,但也算进行的有条理。

殿试的结果,如往年一样,是在三日之后放的榜。

身为卫珩的未婚妻。身为贡士卫珩的未婚妻,身为拥有一只矛隼的贡士卫珩的未婚妻,宜臻没有成为那个祝府里最早听到消息的人。

因为当时她正在上房被祖母训。

为什么被训呢?

因为祝老太太忽然发现这个孙女儿是装病的了。

“祝府哪里对你不住?你自己说,你父亲折腾出这么大的事儿,我可有苛待过你们二房一回?五丫头,你自己说说!”

高椅阔堂,梅香渐淡,衣着华贵的老封君坐在上首,眉目冷肃,语气里满是失望和怒意。

“你倒好,如今竟还装起病来,怎么,给我请个安就这么难受不成?祝府养你到如今,不论血脉亲情,也总有养育之恩,五丫头,你心里头,究竟还有没有点良知和尊长?”

宜臻跪在蒲团上,垂眸没回答。

她其实很不喜欢祖母唤她四丫头。因为祖母幼时是在潼川府路长大的,如今仍然没改掉那边的口音,每次喊她五丫头,听起来像糊丫头似的。

十分的让人膈应。

前些日子,贡士放榜,卫珩名列前茅,老太太派人请她去上房赴一场家宴。

说是其他太太姑娘们都到了,就只等她了。

宜臻觉得十分荒唐。

从头至尾,竟然没有人事先知会过她一声,临到了了,才匆匆派个小丫鬟过来请她去。

虽然她那时还未用晚膳,也并不如何困倦,甚至还打算搬了画架到院子里,好好画一幅夜景图。

可她就是心里头不顺畅,不高兴,不乐意。

她没有去。说自己病了。

宜臻知道,祖母定是不会信的。

但她也从未想过,事情过去好多日,忽然在今天早晨,她还正用着早膳,寄春居忽地就闯进来许多人,领头的是她二姐姐,身后跟着个她不认得的老者。

后来她才知晓,那是二姐姐特意面圣,向皇上请了旨,为她这个妹妹请来的御医。

何等的慈姐心肠,何等的关怀备至。

但一切在那些丫鬟婆子半劝半强迫地拉着她的手腕,让何御医给她诊脉,而后诊出一个“身体康健”的结果时,通通成了笑话。

宜臻到现在也还清晰记得,那时二姐姐瞧她的眼神,有些失望,有些怜悯:“四妹妹,我给过你许多次机会的。”

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宜臻并不是阻止不了御医给她诊脉,也没有柔弱到像个提线木偶一般,被那些丫鬟婆子推着走。

她若真要坚持起来,谁都挡不了她。

但是她并不想再装了。

就像卫珩所说的,何必把时间都花费在一群并不值得你花费精力的蠢货身上,何必与他们虚与委蛇,好似就生怕破坏了面上的情分。

这些人的情分有什么好顾及的?

直接给银钱,或者打废了打怕了,都比这样耗着来的省心省力。

卫珩哥哥说,宜臻,你和他们不一样。

你是有思想,有本领的大象,他们只是眼界狭隘,随波逐流的蜉蝣。

不用与他们费脑子,要是烦了,直接摁死。

宜臻觉得她卫珩哥哥说的有道理。

.

宽大的厅堂,两边都摆满了座椅,姊妹姑嫂们都坐着,丫鬟们都站着。

唯独祝四姑娘一人跪着。

甚至若不是表姑娘亲手给她拿了一只蒲团,四姑娘便要直接跪在茶水还未干的冷硬石砖上了。

“我也奇怪呢。”

周身都是似嘲非嘲的看戏似的目光,少女忽地弯了唇,抬起头来,望着上首的祝老太太,嗓音极柔和,“祖母,父亲他不是您亲生的孩子吗?”

祝老太太一窒,手里的茶杯差点摔了出去,茶水渗湿了半只衣袖,她没注意,怒斥道:“五丫头,你晓不晓得自己在说些什么,你真是越发目无尊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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