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造反的未婚夫(186)

那桌案旁还有一张美人榻,榻上置有白狐毛毯,一只家猪样式的花布枕头,几团绣线,一只不知是罩眼睛还是罩口的厚布条,还有一件明显是女子款式的外衫。

阳佟无心里有些猜测,却又因这个猜测觉得有些震惊。

毕竟这是外书房不是内书房,倘若也可以随意允许女子进入,甚至许她独占一方桌案和唯一的一只美人榻的话,那只能说明,卫将军对这位女子看重或是疼爱的很。

他试探性地问了句:“卫夫人也常来这书房么?”

领他过来的下人为他沏了壶茶,只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那就是了。

虽然,那位卫夫人瞧着并不如何貌美无双,脾性似乎也不是极好,但她在卫府的地位一定极高。

最起码在卫将军心里的地位一定极高。

对于一位当家主母,这便已经十分够了。

而就阳佟无走南闯北这么些年的经历来说,如此疼妻子,并对妻弟也爱屋及乌的人,大多都不会是冷心冷肺,手段残暴之人。

他心底有了数,稍稍松了口气,也不敢随意乱看,只捧着茶杯眼观鼻鼻观心,生怕哪里触了规矩。

毕竟在这种地方,不知者才是大罪。

就像方才他们说的行人道,来西北之前,阳佟无完全就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规矩。

结果到头来,他被人撞了,反而成了他自己的错。

真是有苦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

书房的门是敞开的。

阳佟无坐在最外头的一只靠背椅上,这椅子的样式有些新奇,坐的极舒服,莫说是他这样的商户平民,便是与他往常在高门府邸里见到的那些,也都不一样。

不过经过这么几日的见识,他也多少有些习惯了西北的不一样。

他甚至觉得,就算自己此刻在卫府里瞧见了鬼怪,他都不会觉得有多么稀奇了。

“你先出去罢。”

正当他陷入越发凝结的思绪之时,门口突然传来了淡淡的一道声音。

原是卫珩过来了。

面色依旧是波澜不惊的,看不出他究竟听到是什么样的消息。

不知道他嫡妻是不是真的有孕了。

在这样的时刻,阳佟无自然是来不及细想这些,连忙起身行礼:“卫将军。”

“坐罢。”

男人微微颔首,在他面前坐下,倒也没多寒暄什么,直入主题,“听说你是黎州人士?”

“是,小的祖籍是在黎州。”

“你上次回祖地是什么时候?”

“也......也不久,两三月前才回过一次乡。”

“黎州如今怎么样?”

阳佟无斟酌了片刻:“还算太平。有祝大人管着,外头的流民进不了城,酆王也不敢轻举妄动,如今整个西南,黎州算是最安稳的地方了。”

其实主要还是托了地势的福。

黎州那样的地方,里头的人难出来,外头的人也难进去,地势崎岖,七拐八绕,流民们或许还没到城门口,就先饿死在山路上了,注定无法大规模攻城。

但除却流民,对黎州虎视眈眈的还有南疆的酆王。

他一直按兵不动,主要还是投鼠忌器,不敢真的惹怒了朝廷。

可黎州和南疆相隔如此之近,冲突是免不了的,这些年死在酆王手底下的无辜百姓,也不知有多少了。

这些,阳佟无并不敢说的太细。

毕竟如今管着黎州的父母官是祝明晞,也就是卫太太祝氏的父亲,卫珩的岳丈。

他如何敢在卫珩面前谈论他岳丈的坏话呢。

好在卫珩居然完全没有纠缠这个。

只是淡淡点点头,继续道:“我这里有个忙,可能需要你帮一把,听闻你是黎州昶县人士......”

阳佟无是第一次与这样大的人物朝着面说话。

难免忐忑紧张,又有些说不出的豪情和得意,连应声的嗓子都哑了。

不过很可惜,他才唯唯诺诺应了不到半刻钟,就被下人的禀报声打断了。

“夫人,夫人方才突然腹痛难耐,她说她不想再请大夫来瞧,只想见您。”

——这是小半时辰前,有丫鬟敲开了书房的门,战战兢兢向卫珩通传的话。

卫珩叹口气:“夫人为何腹痛?”

“夫人说,是她方才睡午觉的时候做了一个噩梦。她梦见自己亲手养大的骏马被抓走凌迟处死了,夫人说那马儿死前连一根草都没吃到,叫的极凄惨,她醒来后还难以忘怀,越想越不安,后来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腹痛难耐......”

卫珩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卫将军,其实说到头,也是小的没长眼,入城前,竟没去瞧城门口的告示便大喇喇在街面上行走......怨不得夫人和祝公子的,我这便再去给夫人赔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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