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造反的未婚夫(72)

白氏那样贪生怕死的人,连幼子生痘都不敢亲自照顾,会因为嫉恨就选择与母亲同归于尽?

这借口怕是骗傻子呢吧。

再有,那毒药名叫蚀骨粉,乃是宫中秘药,稀罕的很,白氏一个低等舞坊出身的妾室,如何能拿到这样的毒药?

她真要和母亲同归于尽,早就该动手了,也有的是方法,实在很不必这样大费周章。

唯一能让卫珩想到的非得用这毒药的理由,便是为了混淆死者身份。

全身溃烂后,面部相貌和皮肤上的特征都再找不出来,谁能认得出那具尸身是不是真的卫太太?

可如果母亲没死,又是谁把她带走的,为何要带走她?

是发现了她“前朝余孽”的身份?

那外祖父和小舅又为何相安无事?

背后的人能拿得出蚀骨粉,又把局做的天.衣无缝,找不出丝毫证伪的实际线索,想必来头和手段都非同一般。

母亲常年深居简出的,怎么会和这样的人有联系?

一个又一个谜团,绕成复杂又虚无缥缈的一个局,困在卫珩心中。

他查了整整三年,终于在今年六月,探出了一点端倪。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卫珩亲自上了京,做了最周全的准备,果然,进京第二日,他就顺着那条线索人的踪迹和惠妃给的信息,找到了母亲被藏的居所。

是京城白云山脚下的水月寺。

他没猜错。

而把她从霁县掳走又藏在寺庙里的人,正是当今天子。

他也没猜错。

当年皇帝下江南微服私访时,偶然遇见了出街买簪花的母亲,而后便有了一段露水情。

再往后,因为母亲怀了身孕,而皇帝却早已拍拍屁股回了京,外祖父迫不得已,只能将她低嫁给卫成肃。

这么些年,卫珩一直不得卫成肃待见,便是因为非他亲子。

只是没想到十年过去,皇帝再一次下江南,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破缘分,竟又与上山礼佛的母亲相遇了。

此刻早已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母亲唯恐避之不及,不愿与他再有任何交集,但身为帝王,唯我独尊惯了,不过一个女子而已,想要便一定要得到手。

由不得她愿不愿意。

后头的事儿,也不用再如何细说了。

卫夫人被关在这寥落的山林尼姑庵内,避开人世,每日里做的最多的便是念经诵佛,为儿女祈福,以及,迎接圣上偶尔的“临幸”。

她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着,想死不能死,担心会连累娘家和两个孩子,只能被迫对于一个色.欲熏心的男人曲意逢迎,生不如死。

终于,在卫珩找到她的前一刻,她彻底解了脱。

贵妃不知怎么,也查到了皇帝这个“宫外姘头”的居所,气势汹汹地派人来算账,扬言要替圣上“清清那些妖言惑众的狐媚子”。

卫珩赶到时,卫夫人已经被生生被打去了半条命。

大夫说,就算有灵丹妙药,也只能吊最后这几个时辰了,有什么后事,趁着这功夫早些交代完全了最好。

卫珩便问母亲还有什么心愿。

卫夫人笑道,临去前能再见你一眼,我最大的心愿已了。若是可以的话,我还想再见见你那未婚妻祝五姑娘,我有些东西想给她。

.......

“我想了很久,还是没想出来,母亲究竟哪里犯了他们的。”

寂静的夜晚寺庙内,少年挺身而立,望着高山之上皎洁的月亮,语气淡淡的,“平誉你说,我母亲哪儿做错了?”

平誉在他身旁低着头不敢说话,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太大声响,生怕触了主子的霉头。

“这世道谁当帝王,本与我无关的很。”

卫珩垂下眼眸,嗓音淡的仿佛能被风吹散,“可这样的帝王,当着当着,对于天下人来说又有什么意思?”

山野四周静悄悄的,连虫鸣都难得闻见一声。

平誉只恨自己怎么没聋,竟然听见了这么惊世骇俗的话。

万一日后主子回过神了要灭口,第一个要灭的便是他。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吱呀一声,厢房的屋门被打开了,一个身姿纤细的姑娘缓缓走了出来。

“卫公子。”

她避开他的视线,低垂着眉眼,声音轻轻的,却很稳,“您节哀。”

他们都晓得这是什么意思。

平誉在庭院内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卫珩静静站在原地,风带起他的衣袍,月光拉长他的身影,在这样的夜色中,显得分外寂寥。

他问:“母亲有没有话要你带给我?”

“卫夫人说,让你立刻回霁县去,再不要管她的后事。不出半个时辰,自会有人来替她处理身后事,不需要你操一点无用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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