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造反的未婚夫(79)

是以祝二老爷当机立断,决定轻装从简,大暑之后便启程南下。

而今日就是大暑了。

一年之中天气最炎热的时头,在这时刻奔波去西南,还不知路上要吃多少苦楚。

这两日,整个二房都陷在离别的愁绪中,便是连竹篱居的丫鬟们,都低眉垂眼的,没个笑脸。

当然,满心眼里愁别离的只是祝二太太而已。

对于那些姨娘庶子女们来说,更多的还是对黎州苦寒的惶恐与惧怕。

听说四姑娘在屋里头已经哭了好几通,日日都可以闻见杯子碎裂声,闹着非要她姨娘也去求老爷老太太,好让自己和五姑娘一样留下来。

三少爷则一声不吭,面如寒霜,瞧谁都是阴阴郁郁的,让人怕的不敢多看。

确实也是,他与五少爷亭詹同是二房庶出,偏偏同母不同命,五少爷一出生就被抱到了老太太屋里,如珠如宝地养大,宠的比嫡出的亭钰还要张扬些。

如今亲父调任,也因了老太太的缘故,不必跟去黎州。

而他呢,论身份比不得亭钰,论得宠比不得亭詹,书读的再好又有何用,还不是要随父亲前往任上,在那苦寒之地吃苦受难。

只他比他亲姐姐又聪明几分,知晓这时候再哭再闹也无用,还不如装乖讨好了父亲,日后未必不能再科考入京。

可与同母弟弟的不同境遇,到底还是让他对自己亲娘生了恨。

柳姨娘被这一双儿女折腾的越发憔悴,又惦念着老太太屋里的幼子,熬夜收拾着细软行当,精神头看上去并不比祝太太好多少。

这满房的糟乱与愁苦之中,唯有祝宜臻不动声色,面色如常。

打从祝二老爷被削爵外放的调令传下来,到如今,她一滴泪也没流。

举手投足还是如往常,请安问礼时镇定自若,仿佛一点儿也不把父亲的遭遇放在心上。

有下人们在私底下议论起来,都说平日里五姑娘看着最心善慈悲不过,到了关键时刻,才瞧出几分真性情来。

二老爷出了这样的事儿,还只顾自己,面上半点哀容没有,实在是太冷清自私了些。

宜臻垂眸,全当没听见。

事实上,她不是不惶恐的,也不是不伤别离的。

只是父亲后日便要启程,对她来说,与其拿这时日来落泪伤情,倒不如多花些心思去安排行程。

她这两日,先是帮着母亲打点了府中上下未尽的事务,将管家权移交给祖母院里的乔嬷嬷,而后再拿昭华郡主做借口,将母亲手里打算置卖出去的田产地契,铺面股东,都一股脑儿搬到了轩雅居去,让那儿的东家开个公道价。

这还是轩雅居那头自己派了人来说的。

“卫老爷的调任下的急,听闻府上打算趁早处置了在京城的产业,这么多田地古董匆匆出售,一时半会儿的只能折价卖了,想必姑娘自己也心疼。我们主子说,祝姑娘若是寻不到合适的买主,可以将东西都送到轩雅居来,金掌柜定会给您开个公道的价钱。”

“或是祝姑娘要信得过我们主子,也可签了契纸,将铺面田产给了金掌柜代为经营,虽说每年要抽一成的利,总也绝不会让您吃亏就是了。至于那些子药材摆件,若是姑娘觉着放在府里不放心,主子正好在京城有个空院子,可租了给您用,那儿日夜都有人看守着,绝不会让您的东西少了一丁点儿。”

那传话的仆从顿了顿,小心翼翼道:“主子还说......说便是您有法子斗得过祝府里的穷亲戚,也少把心思花在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上,有这功夫,还不如多练几张大字,多写几道算题,整日里陷在鸡零狗碎里,脑子只会越来越不灵光。”

他说完后,把头埋的更低了些,一副任打任骂,绝不反抗的老实样儿。

宜臻没打他也没骂他,这话虽不客气了些,个中道理却说的极是。

且听完对方摆到她面前的这两个法子后,她极想选第二个。

尽管还要让出去一成利,可卫珩手底下的掌柜都是什么人物?

让金掌柜帮忙经营,别说一成利,便是三成利宜臻也愿意屁颠屁颠地送过去。

少女搭着桌面轻敲手指,沉默着思索了很久,最终还是轻轻叹口气:“我知晓了,替我谢谢你们主子,明日我就派人将东西送到轩雅居去。你让你们掌柜的看着给个价就好了,毕竟是我们着急出手,便是价钱稍低一些,也无妨的。”

虽然,宜臻打心眼儿里想选第二个法子。

但她知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选。

占卫珩便宜倒是其次,最要紧的是,母亲那儿又该怎么说呢?

又拿昭华郡主出来当借口吗?

可不过一次不得已的救命恩而已,难道还真值当郡主这样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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