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他不想嫁给宿敌(19)
裴俦几乎被掐得喘不过气,睁开了眼睛。
他像溺水之人一般,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随后用手臂横在脸上,遮住眼睛,恸哭出声。
他怎么能忘,他怎么敢忘。
这夜裴俦又做了一个梦,又梦见了上次那个看不清脸的少年。
裴俦提着一颗心,生怕他继续上次没做完的事。
那少年却只是扶了他手,牵着他走出房门。
裴俦脑中忽然传来一阵撕裂的疼,他顾不上旁边的少年,抱住头蹲了下去。
一些光怪陆离的画面瞬间向他涌来。
裴俦愣了,这分明是《我有鸿鹄志》的原文场景!
裴俦等那阵疼痛过去,才在少年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他这才发觉周围的一切似乎有些模糊,因为在原文中,这时候裴俦眼睛受了伤还没养好,看东西都是模糊的。
那少年搀着他走到了院子里。
今日似乎是个艳阳天,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二人正站在一颗粗壮的大树下,少年扶他坐了,又几下爬上树去。
裴俦抬起头,只能看见黑色身影在一缕缕红色间穿梭。
顷刻,少年跳下树,往他手里边塞了两个东西。
裴俦拿起来闻了闻,嗅到了浓烈的柿子香味。
他心情也好了起来,习惯性道了声谢。
那少年的动作却僵住了,怀里的柿子哗啦啦掉了一地。
裴俦不解地抬头,也看不清少年神色,不过他似乎不大高兴?
他有些无措地站起身。
那少年倏忽往后退了几步,道:“景略,你要小心。”
裴俦道:“小心什么?”
“玉皇将临,景略,要小心啊。”
玉皇?玉皇观?还是在指代当今皇帝?
裴俦又往前走了几步,语气有些急迫,道:“什么意思?你能说清楚些吗?”
那少年却不再言语,一退再退,直到化作一个黑点消失。
四周天旋地转,裴俦彻底醒了。
裴俦给自己倒了杯冷茶,一饮而尽。
他初到大渊时,原主才十二岁,放在现代甚至还是个初中生。
刚开始几年,他确是按照书中的情节在走,还抱着一种只要完成了原主的“使命”,他兴许能回到原来世界的愿望。
后来随着年岁的增长,与周围之人的牵绊愈深,裴俦行事更多是追随本心。
同时,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书中许多重要情节,他渐渐也都记不起来了。
不必像个提线木偶般将故事线走下去,裴俦安之若素。
不想竟在这种时候记起了些许。
难不成是在暗示他,重来一次,就要将原本的故事线走完吗?
那要是走不完,总不能再死一次?
裴俦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
可惜的是,这一晚任裴俦再怎么努力入梦回忆,他没有再做梦,也记不起更多关于原书的情景了。
难不成,这情节的触发还需要什么特定的条件?
次日,裴俦早早放了衙,杨忠和孙一肖约他去吃茶听戏,为他践行。
邯京中新来的戏班子,今日上演的原本是狸猫太子的戏码,因着要迎合景丰帝追求长生道,生生换成了《蟠桃会》。
杨忠也没料到他们突然换戏,同那班主理论良久无果,三人一合计,也就将就看了。
三人说着些各部近来的逸闻趣事,也十分得趣。
台上乐声骤高,将观众们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正唱到众仙向王母献寿礼那段。
裴俦百无聊赖地看过去。
一个穿着金灿灿戏服的老生正走上前,怀里端着个硕大的金元宝,是“财神爷”。
这“财神爷”口中唱着词儿,将那金元宝献给了座上的“王母”。
“王母”尚在唱词,还未接过,一旁的“吕洞宾”却动了,耍起了他那把木剑,不顾其他人给他递的眼色,迈着四方步便挽了几个剑花。
台下观众也很买账,连声叫好。
那“吕洞宾”步子迈得愈发快了。
见他不按台本来,台上其他人也傻了眼,权当是给“王母”表演,纷纷耍起了自己的拿手绝活。
一时间可谓是群魔乱舞。
那“财神爷”苦着脸,捧着个金元宝,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吕洞宾”没注意他位置,耍着剑嚓嚓嚓地走过来,正要戳中他脑门,“财神爷”下意识将手上的东西举起挡住,那剑尖霎时便将那金元宝戳了个大洞,洞后露出一脸惊恐的“财神爷”。
“财神爷”和“吕洞宾”齐齐傻了眼。
台下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财神爷’你那金元宝不够硬啊,被人家一柄破剑就给劈开了!”
“什么金元宝!就是个假货!下次换个真家伙事再来吧哈哈!”
“敢情今日演的不是‘蟠桃会’,而是‘吕洞宾’大战‘财神爷’?”
“哈哈哈哈哈!”
裴俦本来在看笑话,听着众人的笑言,却电光石火间忽然抓住了些什么。
金元宝,献王母。
到底是什么呢?
直到他告别了二人回到郎中府,仍旧没想出个所以然。
他刚一迈进大厅,便怔住了。
厅里堆了无数礼品,吃的喝的用的,全是他从前最喜爱的,其中有些还少有人知晓。
裴俦眼尖还瞧见了陇南的方山银毫,他前世极好这一口。
看那分量,够他喝上一年了。
他正要叫来管事问话,却见一人匆匆忙忙地进了府。
裴俦定睛一看,竟然是张衡水,赶紧迎了上去。
张衡水有些急,气都没喘匀便拉住裴俦,焦急道:“陛下刚刚撤回了你的调令,户部侍郎家中遭难,乞骸骨回乡去了,着你调任户部左侍郎!”
裴俦看着那御笔文书,又望向厅里那堆成了小山的礼品,皱起了眉头。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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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挚友
寇衍收到消息时,正与石公平派来要钱的工部郎中吵了一架。
上一笔银子拨过去没几日,那郎中又鼻孔朝天地上户部要钱了。
寇衍脾气再好,也受不了这不要脸的小人。更何况他脾气本来就不好。
寇衍薅起袖子就要揍人,被前来传话的张德福按了回去。
听到张德福说“裴小山”迁任侍郎,还做了自己的下属,寇衍微怔,揪住那郎中衣领的手松了松。
张德福冲那郎中使了个眼色,后者一下便跑没影了。
寇衍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骂人。
张德福顺了顺拂尘,脸上堆着笑,道:“陛下说了,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户部公务繁多,前侍郎的位置须得有人顶上。那裴郎中,寇大人应当见过的,乃是先首辅的表侄,还劳您多花些心思,咱家先回去复命了。”
五品升三品,这是提携裴小山的意思?
“有劳张公公。”
户部主事们顶着大黑眼圈,盯着那一大早收拾了细软迈进户部大门的裴郎中,不,应该叫裴侍郎了。
裴侍郎也不去厅中,自顾自地去了后院,找了块河边的石墩子大喇喇坐下,捡石子扔着玩。
主事们面面相觑,都不明白这新任的侍郎什么心思。
寇衍下了集会,见户部一群人正事不干,皆神色古怪地往一个地方瞧,还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
他一下子黑了脸,道:“都堵在这儿做什么?你们没事做吗!”
主事们讪讪地一哄而散。
寇衍去了后院。
裴俦瞧他来了,也不起身相迎上官,手里捏着枚石子,漫不经心道:“你这水里还是该养些水物,明儿我让曹子华给你弄些鱼苗过来。”
寇衍怒道:“礼部那是湖,我这儿是条河!鱼苗放下去就跑完了!”
裴俦扔了石子,拍拍手,恍然大悟道:“哦对,我竟给忘了。”
寇衍一屁股坐上另一个石墩子。
他斜着眼瞧裴俦,道:“你是裴景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