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他不想嫁给宿敌(71)
裴俦在这样的眼神下,率先败下阵来。
“我、我有些饿……”
秦焱展颜一笑,终于松了裴俦的手,出去喊人准备吃食。
裴俦一掀被子下了床,瞧也不瞧那床一眼,赶紧离得远远的,提起桌上茶壶,仰头便灌了一大口冷茶。
从前怎么没发现,这秦鹤洲说的话,还有那眼神,怎么这么,这么撩人?他堂堂七尺男儿也禁不住脸红心跳,不知该往哪里看。
裴俦双手成掌,猛地拍了拍双颊。
他贼贼地往门窗两处各瞧了一眼。
他想逃。
裴俦迈出一步,想了想,凝神听了一会儿暗里的动静,半晌,认命般坐了回去。
房檐下挂着一个小的,房顶上还有俩呢,走不了。
于是裴侍郎在赴国公府寿宴当日,晕在了国公府世子房中,还在他床上躺了一天一夜,醒来后还被“胁迫”着一同用了饭,秦焱才放他离开。
秦焱顾及他刚醒,不让他骑马,竟从侍郎府叫了马车把他接回去。
裴俦自然看出,秦焱是怕自己不肯坐这国公府的轿子,他虽别扭,到底不好拂了秦焱的好意。
刚跨上马车,裴俦手腕便被人轻轻抓住了。
裴俦一回头,手里就被塞了个布包。
“你的灵钧,拿好了。”
裴俦无言接过。
秦焱仰头瞧裴俦,见他腮边乱发飞扬,遥遥伸手,似乎想给他理一理,末了只是缓缓收了手,轻声道:“景略,任何时候,只要你需要,我就在。”
裴俦不敢瞧他一眼,弯腰进了马车。
寇衍两日没见着裴俦,倒是吃得好睡得好,裴俦到寇府时,他正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后院湖边垂钓。
此寇府非彼寇府,随着寇衍年岁渐长,官职渐高,寇季林不知怎的愈发瞧他不顺眼,平日里吃个饭喝个茶,瞧寇衍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最后索性将他赶了出来。
寇衍官拜户部尚书,景丰帝自然早早给他赐了宅子,奈何这货没有眼色,还待在寇宅父母眼前晃荡,寇季林终于烦了,将他赶出来,同自家夫人过二人世界去了。
寇尚书丝毫没有被亲生父亲“抛弃”的伤感,该吃吃该喝喝,此时见鱼咬了钩,嘴角带笑,满面红光地站起身收线。
这是今日钓到的第二尾大鱼,寇衍三两下便将那尾鱼解下,放入桶中,鱼尾巴溅起的水染湿了下摆,他也毫不介怀。
寇衍薅起袖子,准备再下一杆,抬头就瞧见了裴俦。
“景略!快快快,来看看我今日的战果!”寇衍兴奋地冲桶中一指,笑道:“小半个时辰,两尾,如何?”
湖边两个脑袋低头专心致志地看鱼,其中一个脑袋还摇头晃脑的,倒是番奇景。
“嗯,不错,一条清蒸一条红烧,正好。”裴俦由衷发表了自己的赞叹。
谁知寇衍将那木桶往自己身前拨了拨,喊道:“你别想了!我这鱼是要送人的!”
裴俦狐疑抬头,道:“送人?谁给谁?”
“你、你之后就知道了!”寇衍护宝一样将木桶调了个方向,又下了一个杆子。
裴俦睨了他一眼,倒是没追问,寻了块石头坐下,趁着四下无人,将那布包解开,拿出灵钧,打量片刻,绑回了腰间。
寇衍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惊道:“灵、灵钧?!”
“嗯,你没瞎。”
寇衍眼巴巴看着他用外袍将灵钧遮上,才不舍地收回视线,恨恨道:“师父可真偏心,这么些年就开了两回铸剑炉,一回给你铸了灵钧,一回给秦焱铸了胜意,压根儿就没有我的份!”
裴俦收拾着衣袍,淡淡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根本不需要?”
寇衍狐疑地望向他。
“我天生身体不好,师父疼我,才造了一把趁手的兵器傍身。除了这事,师父在其他事上,可曾厚此薄彼?至于秦焱,那是我当初不想欠他人情,寻思他什么都不缺,只好求师父再开一回铸剑炉。你打小身强体壮的,家大业大,这哪能一样。”裴俦整理好衣衫,凉凉地望向他,道:“还有,寇仲文,你是不是又忘了,你是位文官,文官!堂堂户部尚书,成日里舞枪弄剑,难怪伯父要将你赶出来。”
寇衍被这么一堵,乖乖钓鱼去了。
裴俦瞧着那鱼线在水面上浮浮沉沉,倏然开口道:“我记得你曾说,蔡家有个小辈贪了六百石,被蔡起辛给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
第53章 倾心
“你是说, 这蔡家小子是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被蔡起辛灭口的?”
裴俦摇摇头,道:“蔡起辛什么脾性, 你我心知肚明, 对外人毒辣,却护犊子得紧。当然, 一切只是我的推测, 还需深入查一查。”
他站起身, 掸了掸身上的落叶,道:“我不方便伸手,仲文,你明日往其他部跑一跑, 看看与这蔡家小子同时出事的人都有哪些, 他们的品阶、所犯罪行,还有近日以来做了什么, 都要事无巨细地理出来。”
“嗯。”
有鱼在咬钩, 寇衍急忙转头, 使力一拽,今日的第三尾大鱼入网。
裴俦视线停在那尾银鳞上, 挑眉道:“你今日还挺闲,今晚要不随我去个好地方?”
寇衍如临大敌般后退几步。
“啧,你退什么?”裴俦摇着头, 叹道:“放心,绝对安全, 绝对没有坑。”
“你保证!”
裴俦好脾气地举起双手, 连连点头道:“我保证我保证。”
夤夜, 两道人影鬼鬼祟祟进了玉皇观。
封顶仪式已过, 南洋来的“名贵”苏腊木亦做了匾额。
寇衍借着月色瞥了那匾额一眼,浅浅翻了个白眼,就因为这块破木头,石公平不知道敲诈了他多少真金白银。
二人避开寥寥几个守卫,跃上了玉皇殿顶。
“那工头就是从此处掉下去的吧。”寇衍小心地踩着脚下竹竿,遥遥俯瞰了一眼,此处地势实在太高,胆大如他也不禁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往内侧移了移。
裴俦正半蹲着打量四周,手里抓着一片落叶,压低了声音道:“怪就怪在没有痕迹。”
寇衍奇道:“什么痕迹?”
裴俦放下落叶,倏然对他笑了笑。
寇衍心中警铃大作,说时迟那时快,裴俦无声两步跃上前来,掀起衣摆,对着他胸口就是一脚踢出!
他反应也快,急急退后两步,避开了那股攻势,却忘了身处何地,一脚踩空就要自殿顶跌落。
寇衍在心里问候了对方祖上十八代,双手无意识地胡乱抓搡,一只手比他更快,拽住了他前襟,略微使力,将他提了回去。
裴俦单手拄着下巴,蹲在方才寇衍跌落的地方,眯眼不知在瞧些什么。
寇衍惊魂未定地瘫坐在地,这会儿回过味儿来,顾忌着地方不对,只得对裴俦怒目而视。
他咬牙切齿道:“裴景略,你这个王八蛋。”
“嗯,多谢夸奖。”裴俦笑得真诚,冲他招了招手,道:“过来瞧瞧。”
寇衍保持着坐地的姿势,往后挪了三寸。
“唉,”裴俦摇了摇头,遗憾道:“咱们不是来查案的么,不做出点儿牺牲,怎么查得出结果?”
“你怎么不自己来!”
裴俦神态自若,指着面前的竹竿,沉声道:“你瞧,这是你方才慌乱间抓出来的印记,无论是谁,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必定会大肆挣扎。那工头却半点痕迹都没留下,你说奇不奇怪?”
寇衍掸掸身上灰尘,起身正色道:“难道他是自杀?”
裴俦摇头,道:“一个因为工钱不对就去找上级对峙的人,不可能轻生。”
他顺着竹竿的缝隙看下去,眼眸深深,道:“极大的可能是,他在掉落之前,便已经失去了意识。”
并且据秦焱那日所言,这工头身上的捆绑带不见了,再结合寇衍方才的反应,裴俦地此番推测大抵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