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良身子一顿，“·······是。”随即躬身慢慢退去。

刚下过雪的宅院，地面已经被人清理干净，吴良闻着下雪带来的冷香，走过弯弯曲曲的长廊，目不斜视地经过每一个向他恭敬行礼的下人，直到在远离这个院子的拐角处，被一双纤细的手拽了过去。

隐秘的大院一角，在假山的遮掩下，妖娆妩媚的女人丰满的上身紧贴在吴良胸膛，素白的手指在男人胸前转着圈，如兰的气息尽数喷在男人脸颊上。

女人如丝的媚眼勾在男人身上，带着无尽的哀怨，娇嗔道，“你最近在忙什么，怎么这么久也不来看人家？”

“姨娘这是想吴某人了？”此时的吴良宛如换了个人一般，丝毫没有刚才那种谦卑，恭敬之态。

他的手掌暧昧地拂抚上女人的腰肢，在其上揉搓了稍许，在女人脸颊上出现绯红之时，又顺着腰线慢慢移动到女子娇俏的臀部上。

随着他手上用力一握，女人立时娇哼一声，整个身子软成一滩春水，无力地攀附着男人的肩头。

“就会欺负人家~”女人嘴上嗔怪，但难掩声音里愉悦之意。

红唇贴上吴良的耳朵，女人大胆地发出邀请，“去我房里？”

吴良搂着她的胳膊稍稍收紧，“大人还在府里，你就不怕？”

“嘁，我怕什么，”女人不屑冷哼，“也不知道这几天发生什么事了，他忙得很，已经好几天没来后宅了，正好便宜咱们。”

说着竟像等不及了似的，拉着吴良的手就要走。

只是这一拉，一向半推半就的吴良却没被拉动。

女人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她这才发现吴良脸上平静得很，并没有情动的意思。

吴良面无表情地看着女人惊愕的双眼，“蒋姨娘，我们该为自己准备退路了。”

从孙辉那出来，一路上他就一直在想这件事。虽然他们的人把那人逼到了绝境，可是以那人的能力，眼下未必就是死局，也许在未来某一日，他就会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吴良是知道东厂的，他谨慎的性格不允许自己，在胜算未名的事上抱有侥幸心理。

再者······

吴良看了一眼孙辉所在宅院的方向。

刚才说了那么多，孙辉一直担心的只有自己的安危，孙美玉失踪的消息传来那么多天，他从没有提过一句派人去找，话里话外提到的只有自己的死活。

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尚且如此，他吴良不过是他跟前一条听话得用的狗罢了，危难来临之际，难保不会被推出去做替死鬼。

他也要为自己打算。

好在这么多年孙辉对他十分信任，许多隐秘都是由他经手，想要得到孙辉的罪证对他而言一点也不难，更何况还有孙辉最喜欢的枕边人站在自己这边。

只要把足够分量的证据攥在自己手里，那么这些就是自己的保命符！

······

同时，保州另一处不起眼的宅院。

须色发白的麻衣老者眯着眼睛借着烛光擦拭手中长剑，洁白的帕子包裹着剑刃从上到下顺过，带走了其上遍布的血液。

在老者身后，十数具黑衣尸体鲜血横流，大量红色的鲜血汇聚在一处，形成一滩大大的血泊，血腥味布满整个房间，老者就像是闻惯了似的，什么不适都没有。

门外，一连串脚步声逐渐靠近。

来人第一眼就看见了满地的尸体，却也只看了一眼便没事人的收回目光，对着老者的背影极为恭敬的行了一礼。

“徐老，还是没有消息传来。”

老者擦剑的动作一顿，闻言慢慢转过身来，露出一张苍老的脸，只是这张脸上的一双眼眸，却散发着如苍鹰般锐利的目光，只一眼就能给人带来巨大的压迫感。

来人不受控制地咽了下口水。

随手将沾满血的帕子扔到尸体堆里，老者举起手里散发着冷芒的长剑，似是在欣赏心爱之物，“你们是想让老夫传这样的消息给帮主？”

来人心中一惊，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止不住发颤，“徐老恕罪！实在是大雪封山，咱们的人行动受阻，追踪的痕迹也被尽数掩埋，这才有所耽误！属下，属下已经督促他们加快动作了，绝不会坏了帮助的事！”

“行了行了，别动不动就跪我，别人见了还以为老夫有多可怕呢。”老者摆摆手，示意他起来。

来人抖着手擦去头上冷汗，赶忙听话从地上爬起来。

这一刻老者像是又变成了慈祥的老人，“老夫也知道你们的难处，但是帮主有命在先，若是完不成，就算是我也没办法交代。”

来人连连应是。

若不是那么多尸体躺在眼前提醒着他老者的狠辣，恐怕他还真要相信了。

让徐老没法交代的下场，恐怕就和这些人一样了吧？

来人赶紧保证，“徐老您放心，我们一定提着那女子的项上人头来见您！”

老者慈祥地摸着胡子笑了两声，来人顿时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第289章 有人谋反

司重明清楚记得，在她带着云栈离开的时候，黑衣人一伙中有人扔出的长枪，正是冲自己而来。别的她可能弄错，但针对她自己的杀意她是绝对不会弄错的。

有人趁着自己离开圣都的空档，想把她永远留在外面。

但是对于背后之人，她却没有具体的猜想。

南诏的人已经离开，并且是在云栈严密安排之下离开的，绝对没有分身的可能，而且她观那些人的武功路数，也不像是南诏人所有，所以南诏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

剩下的，萧家或者李家？

先说李家，李侍郎的官位已经被贬，如今只在礼部任个小小的员外郎，怕是已经没了兴风作浪的资本。

至于萧家，离京之前她还听说萧恒之尚未脱离险境，生死未卜，萧直存为了保住自家的香火，正在筹备提前迎娶李俐过门，以期用冲喜之法救他儿子一命。

眼下这两个最大的仇家怕是都没那个闲心要她的命。

排除了这些人，司重明是真的不知道还得罪过哪路神仙，能让人家追踪千里只为杀她了。

司重明挠挠头，看向云栈，“我是想不出来了，你有思路吗？”

她不过是随口一问，因为知道云栈曾派人关注她的动向，谁知云栈闻言竟真的点了点头。

司重明来了兴致，干脆一撩衣袍挨着坐到他身侧，问道，“你快说说到底是谁？”

将手里的烤兔稍稍移远一些，以免烫到她，云栈说道，“你可记得一直没能查出的煤矿买家？”

“当然记得。”司重明毫不犹豫地点头，“你觉得是背后的买家想找我算账？”

云栈点头，见她手里的兔子腿吃得差不多了，便又撕下另一只递到她手中，“东厂一直没放弃对此事的调查，每每有些许线索的时候，便会凭空出现一伙人消除痕迹，许多探子死于他们手中，但也因此，他们露出了些马脚。”

“我的人发现对方总能第一时间得知我们的调查进度，并及时出现阻断调查。因此我怀疑背后之人很可能与朝廷有关联，或者他本身就是朝廷中人。”

“朝廷官员私自买卖煤矿？”这个消息足够令人震惊，要知道，煤炭除了可以用作冬日取暖以外，可还是可以用来制作炸药的。

若是想要取暖，用不着买一座矿山的煤块吧？除非幕后之人是要把这些煤块用作它途。

——比如说，谋反！

“细思极恐啊，”这下她手里的兔肉吸引力都没那么大了。

眼下外患未除，南诏对大舜这块土地虎视眈眈，若此时大舜内部再起纷乱，难保南诏不会趁此时机攻打进来。

大舜朝历来重文轻武，能得用的武将中，大部分已经年迈，细细算来竟也只有她阿爹堪用。可是任司家军上下都长出三头六臂，也挡不住内外夹击的乱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