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一声，江心嘴角吐出一口热血，她慢慢挣扎着起身，朝化蛇伸手抓去。

“姐姐，扶我过去。”

“我们要，亲手结束这个恶梦。”

不待江婉扶着江心起身，寂不恹一脚将化蛇踢近，重起轻落，落在江心一指前处。

化蛇也喘着粗气笑了，“哈哈哈，寂不恹，杀人魔头的寂不恹竟然懂得怜香惜玉了。”

寂不恹一脚踩在化蛇嘴巴上，他脚尖看似轻轻一点，但化蛇却痛苦地啊啊呜呜地叫了起来。

“谢，谢，寂大人。”江心气若游丝道。

但下一刻她竟瞬间起身，双手化成黑鳞利爪掐住了化蛇的脖子。

“哈哈哈，掐我姐姐的时候舒服吗？”

江心眼里暴射出的亮光，整个人似妖冶的食人魔花，诡异地好看又令人恐惧。

化蛇梗着脖子，神情仍是高高在上的模样，像是在说，看看谁先死。

江心激动了，她竟直接张嘴朝化蛇心口处咬去。

化蛇的心口被咬的一片血肉模糊，江婉更是一爪掏出了化蛇的心脏。

两姐妹捧着化蛇的心脏，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江心一把捏爆，血肉飞溅。

肉末落在了化蛇的眼角，后者猛烈地抽动后慢慢僵住了四肢。

江心先是不可置信地愣了下，而后看着鲜血淋漓地利爪，她慢慢低头晃荡着脖子舔了一口，而后眼神一亮，满是大仇得报地快意。

“姐姐。”

江心看向江婉，刚刚耗尽了力气，此时乏力地倒在了江婉的怀里。

她举着滴血的利爪，然后慢慢地握着江婉的手掌，挣扎着眼皮道：

“姐姐。”

“我们终于结束这个恶梦了，以后再也没有恶梦了。”

江心胸口一震，嘴角吐出一口血迹，眼里的光逐渐弱去：

“姐姐，我好累，没有恶梦了，我终于，终于可以好好睡觉了。”

江婉瞧着江心生命逐渐流逝，突然额头一阵眩晕；

她再看向江心时，像是想到什么一般，顿时泪如雨下。

她握着江心的手腕，哭着道，“心儿心儿。我错了，我错了。我后悔了。”

“都是因为我，害得你痛苦地过了一生。”

江心也在刚才掐化蛇的时候想起了过往，她摇头，“不，我不后悔。”

“只是，今后不能再继续保护姐姐了。”江心说完，提着的一口气终是散了。

江婉抱着江心的尸体撕心裂肺地哭道。

小海濑也抱着江心的手腕哭着喊着心姨别死。

蜜娇红肿着双眼怔在了原地，她瞬间看向白黎，开口哭腔哑声道：“小黎子，快收集魂魄，有浪潮花她一定不会死。”

白黎慢慢地摇头，“没用，江心就是江婉用浪潮花滋养出来的。”

白黎此话一出，悲痛哭泣地蜜娇停了，吃吃和寂不恹都纷纷看向了白黎。

白黎没说话，只是目光静静地投向江婉抱着的尸体。

只见江心的尸体逐渐消失变成了烟雾，烟雾散去只剩一只黑鳞的人鱼手臂。

江心似没有一丝惊讶，抱着手臂泪流不止，静静地坐在石块上。

这种状态下，众人都不好去打扰。

蜜娇却慢慢地走了上去，抱着江婉的肩膀，叫了声姐姐。

江婉抬头，止住的眼泪又哗哗地如掉串的珠子。

“嗯，谢谢你替我陪伴着心儿。”

白黎叹了口气，对江婉道，“手臂接回去的话，江心的记忆会存在你的识海中。”

江婉摇头，“不，心儿是独立的，她只是睡觉了，去睡一个没有恶梦的好觉。”

白黎也不再说什么。

他想到江心竟然是江婉一手产生的，便觉得不可思议又感叹同情江婉的过去。

第103章 再入海底◇揭开的秘密（二更）

浪潮花必定就是鲛人族说的被盗的秘术了。

而江心曾经给白黎说的过往， 完全是江婉的记忆。

江婉因为是黑鳞，因为不同于正常的白鳞遭受同族欺辱排挤；极端的痛苦导致她甘愿冒险撕裂神魂、自断手臂，借助浪潮花再造一个自己。

新的自己完全继承了江婉心底的戾气， 继承了江婉痛苦的记忆，继承用了江婉原本的姓名——江心， 也继承了心底的执念——想要不择手段变强，保护自己不再受欺压。

新的一个江心诞生了， 原本的江心变成了江婉。

从此她不在是孤单一个人了。

同时两人又都渴望朋友， 于是收养了许多小海濑。

白黎猜的八九不离十， 因为浪潮花是最初他生出灵识的时候，伴随出世的宝物。

他心念一动，对浪潮花过去滋养过的神魂看得一清二楚。

江婉成功造出江心后，秘密逃出了鲛人族，但又入了另外一个魔窟， 化蛇的手里。

本以为出逃是重生的希望，前面却是更加屈辱痛苦的折磨， 如恶梦一般挥之不去令人生不如死。

想到这里， 白黎十分同情两姊妹。

“恶梦散了，没人再能欺负你了。”白黎语气带着安抚道。

江婉闻言，头从怀里的黑鳞断臂里抬起，眼神空洞无神， 絮絮叨叨道：

“恶梦散了，但再也没有人帮我了。”

“小时候被别人欺负，一圈圈族人围观却没有一个人帮我；就是因为我是他们口中的异类灾星，不仅不帮忙还拍手叫好。”

“每次受欺负的时候， 我就想， 如果有人帮我一下就好了， 哪怕是开口说一句话也好，但是都没有。”

“后来我终于认清现实了，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帮我。”

“于是久而久之，别人打我的时候，我都幻想出另外一个自己很威风地打回去，很勇敢地保护我。”

江婉语气带着细微的笑意道。

她泪已经哭干了，眼神木木地没有生机，低头看了眼断臂，嘴角抽动道：

“可是，我现在后悔了，我自己痛苦就行了，为什么要江心跟着我痛苦。”

白黎见江婉心如死灰的模样，无声叹了口气道：“江心是你一缕神魂分裂出的，她至死也没后悔。”

“而且，江心就是你，你就是江心，自始至终都是你自己在努力地保护自己。”

江婉望着白黎怔怔道，“我就是江心？”

“不！”江婉突然爆发道，“心儿就是心儿，谁都不能抹去心儿存在的事实。”

“心儿一直都在保护我，心儿就是心儿。”她带着压抑哭泣声道。

白黎想，江婉也许没办法接受她始终孤身一人的事实。

白黎将生灵之力罩在神色激动的江婉头顶，温和说道：“你不是一个人了，你有蜜娇这个朋友，还有一群小海濑。”

“你还有我这个朋友。你还救了我，不是吗？”白黎道。

“心姨，你还有我啊。”

“江婉，我们回陆上一起玩啊。”蜜娇难得柔和小心道。

江婉抬头，生灵之力落在她额头上，体内伤痛瞬间恢复；整个人如躺在温暖的海洋上，海风徐徐吹着发丝，耳边是轻缓的浪声。

她神色逐渐恢复温婉的模样，再抬头看向白黎时，满眼感激。

“谢谢主上。”江婉道。

白黎摇头，看着江婉清明坚定的眼神，知道她已经有了某种决断。

江婉释怀道：“亲手杀死化蛇，心儿走的时候一定是快意的。”

白黎听着，目光下意识地扫向了化蛇的尸体。

这一扫，竟然发现化蛇心脏处的伤口在自动缝合，死白的面色开始恢复了生气。

江婉也注意到这个动静，先是吓得面容失色几乎奔溃，而后亮出利爪，准备朝化蛇胸口掏去。

白黎拦住了江婉：“化蛇罪大恶极，你一个人掏心又岂能解众妖之怒。”

化蛇刚醒就听白黎平静却令他毛骨悚然的话，顿时僵住了。

白黎脚踢了踢装死的化蛇，“你说是不是？”

寂不恹直接踩在化蛇脖子咽喉处，嫌弃道：“他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