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欲(56)

作者:未缺 阅读记录

慕容一愣,顺着声音望见了一张神采飞扬的脸。

“好哇,说的冠冕堂皇,”沈南星大踏步走过来,笑问他,“什么去接我,难道不是你自己想偷跑出去放放风?少拿我当挡箭牌。”

燕景跳起来锤了他一拳:“瞎说什么,败坏我名声!”

“呦,您还有名声嘛?”沈南星表情夸张,正要还手时却瞥见了一边的慕容,“咦,这又是哪家的小公子,长得这么…周正?”

他顿了下才蹦出这个词来。

其实说周正还是保守了,这人举止斯文有礼,面孔看着尚未张开却透着些妖异的漂亮,比起哪家的公子更像是特殊进献的艳丽乐人。

“我、微……”慕容殊早在刚才也跟着站起来,他面上不显什么,袖口却被攥出了不少褶子。

“慕容,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沈南星,沈候独子,”燕景将他揽过来,“这是慕容殊,打北边来的,现在做我的伴读,人家可聪明了,”他说时还不忘拉踩好友,“不像你,抄功课都能抄错——”

听到这儿沈南星开始撸袖子:“哎,我说你是不是皮痒了,当着面都开始编排我了?”

燕景也丝毫不让,从一边的架子上挑了把长剑扔过去:“皮痒的是你才对吧,一年不见我看是侯爷收拾你收拾得少了吧……”

“你才是!”

“哦,我知道了,”燕景抽剑出鞘,“肯定是你在那边不听话被侯爷关了禁闭,这才一回来就急着想讨打?”

“是不是不打你你就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场里的两人嘴上互不相让,却不约而同都走到了演武场上——这是两人多年养成的习惯,两人见面必定是要过过招的。

他和燕景年纪相仿,拌嘴时更是激得对方都没了平时少年老成的模样,十足的孩子气,前几式也只是过家家般的招架。

几回过后,沈南星神色忽的一凛:“这回我可要当真了。”

燕景挽了个剑花,语气仍是轻松,动作却认真起来:“随意。”

“我——”

“当啷——”一个梨黄色的物件从沈南星怀里飞出,落地声清脆。

两人的剑锋一触即分,沈南星看见东西掉落在地也顾不得再去比试,丢了剑就要去捡。

“哎呀,怎么掉出来的,我不是放好了吗?”

燕景看他神情焦急也收了剑,跟着凑上前问道:“没摔坏吧!什么东西?”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别人送我的,弄坏了不好交代。”沈南星把东西攥得死紧,只留一个缝隙,回话时脸上居然冒出点可疑的红晕。

燕景与他是从小玩到大的,眼睛一扫就知道沈南星这是在害羞,于是调侃道:“哦,弄坏了不好交代,好好留着就是给人家交代了是吗?”

“别,别瞎说。”

“咦,看来还真有什么事儿?”难得看好友紧张到结巴,燕景更来了劲,伸手便要去拿,“快,老实交代,咱们俩谁跟谁啊,藏着掖着有意思吗?是哪家的姑娘,赶紧老实交代,说不定我还能给你参谋参谋……”

沈南星像是被放到了蒸笼里,动作迅敏:“别、别瞎说!”

一争一抢间燕景看到那是个兽骨做的哨子,风化后微微泛黄,边角处还有一串秀气的小字。

“呦,哪家的姑娘这么贴心,知道你的马爱跑远,还专门做了哨子?只是不知道是想让你吹给马儿听还是吹给自己听呀?”

听他如此打趣,沈南星手下更是用力,两人在演武场上活像两只上蹿下跳的猴子。

燕景明显也对自己年轻时上蹿下跳讨打的模样有些无奈,耸耸肩扭头对容不念说道:“呃……主要是沈南星他很反常,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哨子是他手下一个小兵送的……”他停顿了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过往,再说话时面上带了笑意,“他向来性子洒脱,说白了就是没心没肺,很难得对什么东西展现出特别的喜欢,所以当时看他拿着这么个小玩意儿翻来覆去不撒手,还专门请人在上面刻了字,我们有几个玩得好的都特别好奇,还聚在一起打赌说要猜猜是那家小姐送的,结果没想到……”

没想到送东西的是个汉子。

容不念在心里把燕景没说完的话补全。

这一幕里,慕容殊从始至终都沉默,只是黑漆漆的眼睛时不时会偷扫过演武场里的人,像初露獠牙的野兽。

作者有话说:

小燕养狼为患了属实是

第67章 人世苦

沈南星一回来,燕景来找慕容殊的时间就少了大半,也不一定次次能碰到。先生给他们放假后慕容就找到了好去处,不在小院那必定是去了藏书阁。

他去得勤礼数又周全,还没几天就和那边的守卫混了个脸熟,进出连腰牌都不用看了。

燕景只去找过他两回就不想再去了。

藏书阁周围有个园子是他自小玩到大的,还有次过家家他被人落在藏书阁等了半夜,自那以后藏书阁就上了他的黑名单,若非先生布置课业他是绝不想进去第二回 的,这两次已是例外,绝不能再多了。

他那时以为慕容殊只是想多看看典籍,把之前落下的功课都补回来,完全没想到慕容殊其实是在躲他。

就这么过了一个月,燕景终于有些无聊了——一过完年沈南星就跟着他老子回了边关守大门,国子监还是没人来接聂先生的班,他们这群人每天跟放羊似的在宫里闲逛。

玩乐了这么些天,唯独没见慕容殊的影子。

燕景白天趴在山墙垛子想明天一定要去藏书阁堵一堵人,结果还没等他实施就出了事情。

他一惊一乍跑过来时正是半夜,撞开门慕容殊还以为他遇到了刺客。

将他扯在身后又关上门还在焦急地看外面:“殿下出什么事了!您没有伤到哪里吧?”

燕景结巴了一下:“我,我没有啊。”

“是何人竟然敢进宫行刺?”

“不、不是,”这下燕景终于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当即替自己尴尬了一下,“不是有人追杀我,是别的事情……”

慕容殊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没事就好,不知殿下这么慌张是为了何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就是我母后说要给我……要……”他扶着案板喘了口气,这才发现慕容殊已经睡下了,大约是听见他弄出来的动静又慌忙起身,此刻慕容殊黑发披肩,神态七分慵懒,慌乱之间中衣还没系好,胸口雪白的肌肤从歪歪斜斜的领口里露出一大片来。燕景看直了眼,不自觉吞咽了下口水,同时想起另一件事来,“我会不会给你添麻烦?可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你这儿了……”

慕容殊注意到他的目光,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轻轻拢了下衣服,示意他继续说。

“我母后说……”燕景摇了下头,似要把刚才的画面从脑子里清出去,可越动作脸色越是涨的通红,“她、她说我年纪够了,非要把立春送来……”

说到这儿燕景的脸已经成了猪肝色,吞吞吐吐不肯再讲。

可慕容殊听明白了。怎么说他也在燕地待了三五年,对这里的习俗也有所耳闻,现在看见燕景这幅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过完这个年,燕景就满十六了。夏天围猎时八皇妃刚有身孕,而八皇子只比燕景大两岁,退一万步讲,别的皇子在他这个年纪也有娶妻纳妾的。

他看着燕景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垂,神色忽然冷下来。

“那殿下来这里做什么。”灯影下慕容殊面沉似水。

他态度转变的太突然,燕景抬头时还有些无措:“慕容殊?”

脸上的红晕更显得他眼神迷离,慕容殊心头重重一颤:“殿下,我……”

九殿下从自己宫里披头散发地跑出来,必定会惊动不少人来找,而他要做的就是把自己从这场风波里干干净净的摘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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