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将沈长念身上的人慢慢扶了下来，还有人伸手去扶沈长念，“沈小姐，你没事吧？”

沈长念呆呆地看着那个被他们架起来的男子，仿佛有些傻了似的。

这出事的人自然不是她。

她身上那点疼，又如何能比得上他？

“你……”沈长念眼睛一酸，瞬间有泪水涌上。

明明之前情况危急，生死就在眼前，沈长念都不曾露出什么特别明显的情绪来，可此时此刻，她再也忍不住了。

她连忙冲过去，慌乱地捂住这人脖子上的箭，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去阻止血流的速度。

“我帮你止血，我帮你止血！你别动，你们快拿药来，你们快拿药来……”

少女的声音越来越颤抖，一张脸也惨白无比。

但实际上众人都看得出来，就算是沈长念医术超群，也没有办法救他了。

这一支箭的位置实在是太巧了。

哪怕是大罗金仙在世，也没办法救下他。

“你们快拿药来呀，我的药箱呢，你们放哪了……”沈长念的声音甚至染上了几分凄厉，“我能救他的，我能……”

“沈小姐，没用了。”

沈长念忍不住大喊，“谁说没用的？我是神医，我能救他！”

可下一刻，少女泪如雨下。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沈长念自己也清楚，可她就是无法接受。

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难受了。

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为了救她，又怎么会搭上另外一条性命？

“沈小姐，你不要自责，这样的情况下，谁也没有办法控制，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沈小姐现在情况危险，你还是赶紧到这儿躲一躲吧。”有人轻声安抚道。

这是小刘的声音。

老李本来是一个大老粗，这回子也有些憋不住，连连叹了好几声，就是说不出话来。

沈长念垂下头，傻傻地盯着自己手上的血迹。

“你们把人放在这墙后吧，我在这儿和他一块儿，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你们放心去吧，快点去帮别人吧……”

不过一会儿，沈长念便重新镇定下来。

她刚刚，实在是太失态了。

纵使心中剧痛，那也不能够在这样的时候乱了方寸，否则只会给别人可趁之机。

像刚刚那样的事儿，沈长念再也不想看见了。

小刘和老李一块将人搬到了破屋中，瞧着沈长念一下下折断他身上的箭矢，好让他靠的更舒服一些。

本来小刘和老李有很多话想要说，可是听着外头的声音，他们没有办法耽误，赶紧转头投入到了战局当中。

沈长念无力的跪坐在地上，伸手轻轻扶住他的脑袋，“是不是很疼？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不应该这样鲁莽的……”

愧疚两个字，已经不足以表达了。

“这是我自愿的，也是我应该做的……小年，我不后悔，我对于自己能做这样的事……实在是很自豪……”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不过几句话而已，却似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似的，整个人的脸色越来越白，身体也越来越冷。

而沈长念在听清楚那两个字的时候，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

“你说什么？！”

沈长念瞪大了眼，“小年……你知道我是谁，你知道我是小年？！”

罗鸣干涩一笑，本来想要说话，可脖子上的血却流得更多了，他的神色忽然有些痛苦，身子也抽了抽。

“你别动，你别动，我求你了……”沈长念才憋回去的眼泪忽然又冒了出来，可她依旧咬牙强忍着，“没想到，你居然认出我来了，你还真是聪明。”

明明这么聪明，却又这么的傻。

为什么要用自己的身子来当箭呢？

这真是一个大傻子！

罗鸣喘了两声，“我……早就认出你来了，那一天……我和弟兄们去偷偷看你，那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沈长念也想到了那一天。

那是沈长念第一次以自己的身份见到他们，虽说不过片刻，却让人印象深刻。

沈长念不想哭，便努力地挤出笑容来，“原来是那天啊，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我似乎也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吧？”

小年和沈长念可并不相像。

一个又黑又瘦，瑟缩而胆小，一个落落大方，沉稳端正，还有着为别人所夸赞的美貌。

罗鸣低低道：“可我就是认出来了，你这双眼睛，实在是太熟悉。”

在那群人里，和沈长念相处最多的人就是他了。

没想到这小子看上去大大咧咧，有些自傲，却是一个细心的人。

但现在才知道这些，似乎已经晚了。

沈长念鼻子很酸，声音也闷闷的：“你认出了我，为什么不早些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