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说不可以让美强惨黑化噢(58)
“论起来,你这个帮凶,与他一样该死!”
杨文海实在想不到眼前这女娘口齿竟这般伶俐,一点也不往他所带领的方向走,反而是句句如同刀子一般直戳人心窝,叫他根本辩驳不得。
他偷天换日的行迹也就此被揭穿,那阴暗的心思也被毫不留情戳破,赤|裸|裸地放到了台面上来,如同一颗泛着腥臭的黑心脏,还在无耻地继续跳动。
许久未开口言语的谢今朝,指尖轻轻摩挲着下巴,只道了一句:“大人,人不能既要又要。做人,切莫贪心。”
“签字画押吧。”
杨文海沉沉吐出一口长气,阖上眼帘。苍老的面容之上,有挥散不去的惫累与沧桑。
思绪的无限游离中,他忽而想起那年自己一路从南兖北上,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度的时候。
还有高中进士,走马长街,意气风发的时候。
怎么如今变得了这副连人头都保不住的地步了。
年轻气盛之时,怕是从未想过能有今日吧。
真是他太贪心了吗。
或许是吧。
人这一辈子,究竟是为谁活着呢。
活着,又是为了什么呢。
沉重的镣铐压得他险些抬不起手腕,他将拇指狠狠压入印泥,在那洁白的卷册上,留下一个血红的手印,如同为他此生画上最终的句号。
“老臣,罪孽深重,死不足惜。但求殿下,看在老臣多年施政治理,力保民生福祉的份上,留老臣后人一条生路罢。”
“老臣就此,谢过殿下。”
……
乡民们听闻此事已水落石出,皆是锣鼓喧天。那方河道与水井都已做了清杀,也恢复了正常使用。
终审一日同样迅速到来,一切也都将行至正轨。
临安府衙内,只听阶下朱签一声脆响,堂内众人皆是屏息顿足。
“罪人杨文海,里通外国,阴谋叛国,蓄意下蛊,毒害民众,暗中残杀多人,其中桩桩件件,按大胤律法,当格杀勿论!”
“欺君之罪,九族连坐。因其家眷籍户分属南兖,故全族流放岭南,驱逐出境,终生不得入胤。”
“杨文海,处以斩首示众,明日午时三刻行刑!”
“罪人刘楚尧,此案帮凶,亦残害他人性命,至仁通百姓于水火之地,判没收全部财产土地,终生监|禁大狱。”
“罪人董婉,此案帮凶,毒杀许世镜,按法理当处斩刑。但本案已查明该罪人受许世镜生前多次毒打,险些折磨致死,故量其赎刑,流放邕州。”
等卫时谙只身走出府衙之时,江南道湿冷雨雪了好多时的天气竟是难得晴朗了起来。
冬日里的阳光洒在人的身上,也映照在了府衙门前的那两座石狮子身上,仿佛给它们镀上一层圣光一般,更显庄严肃穆。
卫时谙拿着手中的赎刑批文,久违地能露出个舒心的笑来。
这案子终是了结,董婉此次说是被流放邕州,实则只需在邕州讨一载营生,待来年太后寿宴,大赦天下,便可安心回江南道,另谋生计了。
如是想着,她抬步便上了马车,朝着诏狱的方向驶去。
车上热气烘烘,卫时谙顶不住近些天来连轴转的疲惫,终是在摇晃之中沉沉睡去。
到了诏狱,仿佛是到了人间另一头。
即便是有着大日头,也一样是凄森冷冷,让走近之人无端升起寒意。
卫时谙搓了搓胳膊,披上了氅衣,迎着城郊远处吹来的寒风,走进了诏狱大门。
正巧赶在了饭点,她直奔着董婉所在的那间暗房去,却见狱卒来来往往,无人往董婉所在的暗房中送去饭食。
卫时谙皱了皱眉头,叫住了一位正要从她身旁走过的狱卒,问道:“董婉那间,为何没有吃食?”
“啊,大人,是这样,”狱卒往那方向指了指,摇了摇头道:“她昨日夜里服了毒,现在没剩几口气了。”
“您瞧,架子都抬过来了,等人断了气,就支个白事扔乱葬岗里头了。”
卫时谙愣愣向后退去,只觉这狱卒的话河汉无极,叫她不寒而栗。
“你说什么?”
再看那狱卒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她猛然间回神,朝着里间的暗房狂奔过去。
一把推开那扇不知进出了多少次的门,卫时谙却霎时顿在了原地,再也迈不出一步。
董婉浑身僵直,躺在柴草堆上那一张破烂的衾被上,面色青紫,扭曲而痛苦。
卫时谙立刻便回头叫着人,高声喝道:“来人!来人!”
见狱卒们都搁下手中的活跑过来,她颤着声斥问:“为什么不及时报上来?为什么不找人医治?就这么放任她自生自灭吗!”
其中一人大着胆子走上前来,搓了搓眉毛,为难道:“大人,这不是小的们不想医治,大清早就找了郎中来看,实在是救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