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像是被棒打鸳鸯的小夫妻。

“可是，他骗了我。”

想到过往不堪，莲华的气息不再平稳，声音也嘶哑起来，“我在烟雨楼醒过来的时候，才明白他一直在骗我。什么山盟海誓，什么一见倾心，不过就是想借我爹的势力平步青云。眼见计划失败，便见高楼塌。”

岩蛇轻轻抚着怀中莲华的头发，接着说，“你们发现另一枚玉佩的酒鬼家，便是林长生的家。林长生本就是学业不精的穷书生，偏又吃喝嫖赌，在逍遥镇花光了奉宜体己之后，又怕奉宜逃回京城，竟然将奉宜卖给了有妖族看守的烟雨楼，奉宜爹爹就算是大将军，也查不到奉宜在这里。他早就该死了！”

祁言仙尊微微皱眉，“但是这也不是她入魔的理由，更不是她伤害了那么多人命的理由。林长生的邻居，宋府的老爷夫人哪个不是无辜的。”

岩蛇觉得可笑，讥笑出声，“他们哪个是无辜的！宋府的老爷承诺为奉宜赎身。宋夫人得知后便带着修士来烟雨楼大闹一场，毁坏财物无数。最后这些损坏由奉宜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填补。那本是奉宜攒了几年给自己的赎身钱。”

“林长生也骗奉宜要带她逃出去，回到家中后被邻居发现，纵容自己的邻居一起羞辱了奉宜。甚至也参与其中。最后他也没有带奉宜出城，害得奉宜被老鸨灌了绝子汤，失去了为人母的机会。”

“他们哪个人是无辜的！他们都该死！”

话落，莲华剧烈的咳嗽起来。

莲华人类之躯，魔气却已入心脉肺腑。此次以为岩蛇已死，便耗尽元神造了这么一个局。如今突然又知道岩蛇没死，一瞬间泄力，身体犹如摧枯拉朽一样的快速凋零，刹那间满头华发，肌肤犹如老人褶皱横生。

“求仙尊先救奉宜，岩蛇愿意承担所有罪孽，替奉宜赴死！”一代大妖竟然跪地，流出血泪。

这时，岩蛇的手被一双皱巴巴的手抓住，莲华嘴角带着笑，声音虚弱，“你怎么这么傻，我确实入魔了，那些人也确实是我杀的，你为什么要替我呢。你这么善良，怎么舍得伤害任何人。”

说着她又吐出了一口鲜血，“我还记得你第一次来烟雨楼，壮得像一头牛，说人话都说不明白，用所有的积蓄只为了见我一面，见了面又扭扭捏捏。只为说一句喜欢，可是那时候我连人都不相信了，又怎么会相信妖呢。”

她剧烈的咳嗽，“我骗你说，只要你能够高中状元，我就答应和你去云游四海。”

“你知道吗，云游四海是我娘亲从小的梦想，也是我的。但是我其实不相信你会中状元，我只是在哄你。”

说这些话似乎用了她很大的力气，她深深地喘了一口气，接着说，“你刚开始读书不好，白日做工，晚上读书，攒够见我一面的钱见我，也只是为了和我探讨学问，展示自己的进步。其实那时候我已经心动了。”

岩蛇从怀中掏出了细心保存的圣旨，哆哆嗦嗦的展开，悲凄道，“奉宜，奉宜，你看，我考上了。你为什么不再等等我，哪怕只等我一天，让我亲手杀了那些人！”

“我以为杀了那些人，我就会解脱，我就对这世间没有依恋了。其实不是，我后悔了。”她哭着，血沫从口中流出，苍老松弛的皮肤就像是树皮，让她的脸皱在一起，难看极了，“我后悔造了杀孽，后悔没有早点和你一起离开。阿岩，若有来生……你……你早点来见我，见我最干净的模样。”

说完这些话，她合上了双眼，微微起伏的胸口显示她只是昏迷了过去。

岩蛇心如死灰的抱着爱人，将自己的妖力拼命的向爱人的体内输送，想要保住她久一点再久一点。

祁言仙尊道，“莲华的身体承受不住魔气，已经被从内部撕碎，就算是真神也是无力回天的。”

莲华已经没有活路了。

莲华再次睁眼，骨头发出咯吱咯吱不堪重负的声音，体内浓郁的黑色魔气将抱着她的岩蛇震开，发出哈哈哈的诡异的笑声，“我要这世人全部死去，我要杀了你们！”

魔气已经完全控制了这具残破的身躯，只剩下强烈的怨气让它保持本能的、无差别攻击。

岩蛇毫无防备，胸口受了重伤，几乎无法站起来。

笼罩在烟雨楼的黑雾更浓了，夜幕降临，平日里夜间彻夜欢闹的烟雨楼今日大门紧闭，上面的黑雾浓重的外面的人都看得出来异样。

“这魔气不对劲！”祁言在所有人的上空设置了保护的屏障，防止普通人被魔气侵蚀。

魔气中隐藏的不仅仅是莲华的怨气，还有凌冽逼人的邪气，一掌能够让即将化蛟龙的岩蛇重伤，甚至有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化蛟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