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竟对我死心塌地+番外(140)

作者:香香芒果 阅读记录

看着寿昌那双澄澈的眸子,江初渡心头莫名的心虚,不由得岔开了话题,“是不是他们逼迫你了,是谁?是不是李汀南……”

“寿昌此去西番,是心甘情愿的,既没有受人威逼,亦没有受人利诱。只是想回报黎民的奉养,想感谢先帝的抚养之情,仅此而已。”

是抚养之情,而不是生养之恩。

“你……你何时知道的?”江初渡有些难以置信。

寿昌微微欠身,“从一开始。”

当年先帝将她从母亲冰冷的尸体旁抱起时,她便问,“你是我父亲吗?”

先帝苦笑着摇头,“算是吧。”

她心底的恨意忽然无处安放了,什么叫“算是吧”?

深宫寂寞,宫娥内侍难免不去八卦,她听见有人悄悄叫她野种,也听到了他们说服自己的理由:

“若不是野种,那位为何不将其生母一并接回宫中,封个位分呢?就算生母已经去世了,那也该有个名号,可你看,这些年了,宫中可有动静?依我看啊,指不定是哪来……”

后面的话便被身边的嬷嬷打断了,“真是胆大包天,谁的舌根子都敢在背后嚼,不要命了!给我拖下去,各掌五十下嘴!”

嬷嬷将她抱进怀里,心肝心肝的唤个不停。

她从嬷嬷怀中挣脱,又拿出一本游记,一言不发地坐在院中的合欢树底下。

嫩粉的合欢花落在书上,和着泪渍,融成书页的一部分。

寿昌度过了入宫的第一个酷夏。

寒来暑往,四季轮回,她不可抑制的抽条成长,却发觉自己与先帝毫无相像之处。至于是不是野不野种,她心里也自有一杆秤。

直到那一日,她在宫宴上瞧见了云游而归的老宣平侯,望着酒杯中与他五分相似的眉眼,她忽然明白了先帝口中的那句“算是吧”。

原来她与先帝并无血缘。

江初渡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女子,原来一直的沉默不语,不是怯懦,而是看透了喧嚣的尘世,。

“朕这些年,对你不够好吗……”

眼前的女子低眉敛眸,声音温柔却意外坚定,“寿昌不需要。”

说罢,便推开木门,稳稳地坐上了和亲的马车。

“走吧。”她说。

“不许走!”江初渡喝着。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周边的奴仆皆屏气敛息,车内车外,两人正进行着无声的较量。不过,与其说是较量,不如说是寿昌公主单方面的碾压,因为马车外的少年天子,攥紧拳头,双目赤红,泪水正无声地落下。

“圣上,寿昌不想带着恨意远嫁。”

像是知道自己赢了似的,马车内的人轻声道。

这一次,没有人阻拦了。

马车带着陪嫁,顺利地离开了京城,向遥远的西北驶去。

一番纠缠,皆化为路上的扬尘,风一吹,便落得到处都是。

此时已是黄昏,夕阳西下,紫陌上只剩下马车的影子被拉的长长的。

在江初渡的印象中,寿昌只穿过两次红衣,一次是被先帝带回后宫时,另一次则是今日。倒也是首尾呼应,有始有终,入宫如此,出宫亦如此。

她什么都没带走,江初渡看着满殿整齐摆放的游记,忽然了悟,自己给她的爱,实际上是强加给她的。

那些他为她收集来的游记还整齐地摆放在宫殿里,她什么都没带走,宫中一十五年的生活,她什么都没带走。

珠宝金石,她不稀罕。帝王的真心,她更不稀罕。

江初渡第一次陷入迷茫之中,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能做到这般狠心。他躺在寿昌公主的床上,鼻尖满是苦涩的药味。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不在乎。

马车内,寿昌兀地呕出一口血,身边的宫娥担忧道:“公主——”

寿昌摆摆手,“不碍事的。”

拿起帕子擦拭掉嘴边的血迹,之后将带着血迹的帕子塞进小宫娥手中,“你悄悄处理了,莫让第三个人知道,若是旁的人知道了,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

语气很是轻柔,但小宫娥子心头还是颤了一下。

小宫娥忙道:“公主放心,定然不会让他人知道,只是公主可要吃些药?”

寿昌没有回答小宫娥的话,只阖上双眼,靠在马车的软垫上,惨白的俊脸好似一朵将要枯萎的山百合。

恰时,与寿昌一同长大的宫娥翠谷推开了马车门,见车内氛围凝重,便朝那宫娥轻声道:“你先下去吧,这里我来伺候着。”

小宫娥连连点头,逃也似地下了马车。

一时间车内只剩下主仆两人。

翠谷与寿昌从小一同长大,岂会不了解自家主子?当即坐到寿昌身旁,“公主,这里没有别人,可以哭。”

寿昌闻言一怔,睫毛颤了几颤,勾了勾唇,“有什么好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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