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已经到了基地，但车里还是常备了一定分量的物资，等棠荔上车，男人发动车子迅速驶离。

“是丧尸吗？”女孩颤声问。

如果是丧尸，这反而是最好的答案！

“……不，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所以才最危险。”陆离几乎是在旷野上驾着车横冲直撞。

数条藤蔓像是先行部队，在前面开路，反馈给陆离有无敌人的信息。

棠荔紧紧攥着衣摆，忽然心口的胎记一阵发烫。

她心慌得厉害，呼吸开始不顺畅，男人发觉她不对，忙握住她的手，“不怕不怕，没事的，有我在。”

“只是丧尸王耍的一些小把戏罢了，不怕。”

女孩勉强笑笑，眼角隐隐发红，用力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我帮你看路。”

无边夜色下的旷野，陆离试图将危险甩在身后。

芽芽贴在棠荔脸边，又跳到棠荔背包边缘，似乎想打开。

那里边装着斯渡的小雏菊手链，折鹤的宫铃，以及绛河的血晶石项链。

棠荔颤抖着手打开，眸子募地瞪大。

不见了。

她愣了两秒，又去拉扯衣领，发现胎记也不见了，肌肤光滑无痕。

女孩使劲用手蹭了两下，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这些东西本来就不该出现的，因为世界融合才会出现，那现在消失，是不是说明都回到原来的地方去了？

“七七，七七？”棠荔再次呼唤，又慌又急。

陆离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但现在也没办法停下来安慰，“别怕。”

“陆离……我，我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你永远……”

棠荔扭脸望着他，欲言又止，一股冲动从心底升腾。

最后一个世界了，她想告诉起码一个人真话。

男人正要说话，却在转过一个弯后猛然踩下刹车，“抓稳！”

轮胎和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刺耳尖锐的噪音，急促尖锐到几乎可以在棠荔心上划出一道口子。

越野车堪堪在悬崖边停了下来。

碎石滚落山崖，坠入下面的海面。

棠荔惊魂不定地扣住车门，“怎，怎么了！？”

陆离和她一样惊骇，男人缓缓解开安全带，手指摸上车门，“这里，不应该出现海。”

不应该出现悬崖，不应该出现海。

而现在的时间，也不应该出现天光。

他们逃出基地的时候还不到深夜，怎么可能这么一会儿天就亮了。

眼前的天际泛起鱼肚白，将墨蓝的夜色一分为二。

“待在这里别出声，别动。”陆离轻轻开口，打开车门出去。

棠荔抱进背包，眼神惶然，极度不安，整个人仿佛陷入迷途的旋涡，挣扎不出。

她认识这片海。

甚至，她只要扭过脸朝右边看，在远处，就是之前跟绛河住过的小别墅。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陆离察觉到越来越浓郁沉重的杀意靠近。

他抽出长刀，赤火燃遍刀身，眯起眸子看向周围。

绝对不是丧尸。

即便是丧尸王，也绝不可能有这样的力量。

他也绝对不可能记错地图，L城没有海。

末世后，所有海域都干了，这里，绝对不是原先的地方。

男人握紧刀柄，却觉得那股危险似乎也从自己身体里迸发。

为什么。

陆离尽量不让自己被这莫名的东西打扰，狠狠地咬牙，克制情绪。

“嘀嗒，嘀嗒，嘀嗒……”

有秒针走动的声音在世界内响起，从极为缓慢，到越来越快；从只有一个，到四个杂乱无章的一起。

最终，汇为一股声音的洪流，从世界之外冲刷进来。

某种时间的禁锢松动，然后崩溃。

某种融合的进度苏醒，然后加快。

像是一部影片被按下二十四倍速的快进键，视野里的画面扭曲混乱。

一般人的视觉无法捕捉这样快的图像转变，但陆离却能看到很多帧不属于这里的地方。

末世之前，高楼林立，智能生活，现代世界。

飞禽走兽，仙鹤载人，青龙游云，白袍修士。

皇城宫殿，市井百姓，田间农桑，古时重现。

人鱼游弋，精灵振翅，异术科技，西方幻想。

最终，画面终于定格，是数张女孩的照片，散落在他周围，像是某种隧道。

照片里的女孩表情不一，装饰不一，服饰也不同，身边出现的男人，也不同。

但，她们都是，棠荔。

陆离意识有瞬间的迷离，回过神后，沉声开口，“谁？！”

视野尽头，四道身影缓缓现出。

“找到你了，逃跑的小骗子。”

“绵绵，到师尊这儿来。”

“陛下，你答应过臣，要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