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没有问他谢什么，她道：“嗯。”

姜肆从温忱身后冒头，他的胳膊搭在好友的肩膀上，笑着和苏幕挥了挥手：“在想什么？小女巫？”

苏幕看着眼前这一幕，缓缓眨了一下眼睛。

柔和的灯光落在两个男人身上，流转在他们身边的氛围，是属于温忱和姜肆的情谊，和苏幕并没有关系，但是……莫名的，她就对这个画面印象深刻，并且在此后，记了好多年。

“在过去，他只有姜肆和段津望。”

“在现在，他只有一个死去的姜肆。”

“在未来，他连死去的姜肆都没有了。”

几天前，姜肆这样说过。

而几天后，他们站在一起。

这一秒，好像就是永恒。

“今天晚上……”苏幕慢慢道：“我想吃你们一起做的晚饭。”

温忱一怔，姜肆也同样愣了愣。

两人的表情，在此刻，如出一辙。

随后，他们一同弯了眼睛：“好。”

苏幕这天晚上没有回学校，温忱这里空房间很多，她就睡了她原本的房间。

次日是个阴天，小雨淅淅沥沥，很像姜肆来到她身边的那一天。

谁也没有提离别，谁也没有表现出伤感，他们一起度过了平淡的一天，然后，在某一刻，姜肆退出了两人的视线，消失在不知道的地方。

苏幕望着桌上，姜肆送给自己的日记本，心情有些复杂。

她是知道温忱生日时候，不靠谱的姜肆送给了他一个日记本的。温忱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直到两个好友都死亡，才封存了那个日记本。

而现在，姜肆在离开前，也送给了她一个日记本。

这是不是代表，在姜肆的心里，她也和温忱同等重要呢？

姜肆从来没有提过，想让她做些什么，帮助他延续存在的时间，苏幕不知道姜肆是早已经猜到了什么，还是不想她为难。

但是不管怎么说，对方什么都不提，只静静地接受自己的离开……还是让苏幕的内心更复杂了。

她的指尖触碰在封面上，然后翻开了。

【小女巫，祝得偿所愿，平安喜乐。

——姜肆】

记忆一下子摊开。

“小女巫，你没事吧？”

“喂喂喂，我说，本少爷也没有丑到惨绝人寰的地步吧？至于哭成这样吗？”

“你要是死了，可和我没关系。”

“不管小女巫你要做什么，现在，该是睡觉的时间了。”

“你可是女巫啊！担心什么？”

“别过去，我帮你去看。”

“很危险，你小心点，半吊子女巫！”

“还以为你多少会有些舍不得我呢。”

“不说话，我也知道你心软了。”

“温忱是温忱，你是你，即便是温忱，也不能改变你对我的重要性。”

“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

第320章 ：再见，姜肆

“小女巫，有时候，我真想狠狠揍你一顿，不自爱的家伙！”

“小女巫！！你在想什么？！”

“小女巫，其实你不喜欢甜品吧？”

“小女巫？”

“小女巫。”

“小女巫！”

“……”

“祝得偿所愿。”

关于姜肆的记忆有那么多。

关于姜肆的记忆也只有两个月而已。

苏幕曾埋怨姜肆，因为他顶替了姐姐。

也曾用评估商品的目光，计算了姜肆所能带来的利益。

他是她威胁温忱的武器，是她接触世界真相的桥梁，是跟在她身边，知道她很多事情的危险人物。

她不止一次，想过要是能完全控制姜肆，或者让这个家伙离开就好了。

可是，在那些想法都渐渐淡去时，他却告诉她，他只能存在两个月，就要离开了。

明明……她都开始接受他了。

无关温忱，无关外界的接受。

作为姜肆这个人的接受。

他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告诉温忱，黑鸢就是苏幕。

可是他从来都没有说过。

他尊重着苏幕，也把苏幕摆到了朋友的位置。

苏幕合上日记本。

姜肆不是心里会藏着话的人，他以前就问过苏幕，两人算不算是朋友。

那个时候，苏幕并没有回答他。

但是，现在，苏幕想，是朋友了。

姜肆，也是她苏幕的朋友。

少女听着外面的落雨声，在心中轻轻道：

再见，姜肆。

——我们会再见的。

……

在苏幕旁边，温忱和她相对而坐。

姜肆并没有给温忱留下什么，因此，他只能有些怔愣的看着苏幕的日记本。

当苏幕抬头的时候，竟然在那种眼神中，看出一点眼巴巴的意味。

她下意识把日记本往自己这边收了收：“姜肆没有给你留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