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题困扰了她一天。

可这么问出来以后才觉得，这问题好像没什么意义。

作为在月亮岛长大的人，照顾一下她这个远道而来的旅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怎么就能变成感兴趣呢?

这一问，似乎显得秦朝意很自作多情。

但没办法，开弓没有回头箭。

秦朝意此刻就像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等待审判。

等待审判的时间格外漫长，每一秒都像是以年计单位，洛月的每一个动作都不断放大。

终于，洛月不疾不徐地开口：“你希望听到什么答案呢？”

秦朝意：“……”

又来了。

熟悉的洛月式反问。

尽管她们认识只有一天，可这个反问句秦朝意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遍。

“问你。”秦朝意佯装冷淡，“不是问我。”

平日里惯常摆冷脸，所以在这会儿摆冷脸的时候很熟练。

但又担心太冷了会吓到洛月。

况且，不能因为洛月脾气温和就用这种方式来欺负她。

如是想着，秦朝意的表情又温和了一点。

可她尚未练就成这种本领，表情一时间看起来有点怪异。

洛月倒是很波澜不惊：“非要说的话，那是有点。”

秦朝意嘴角不可抑制地扬起笑意，低咳一声又压回去。

她就知道，洛月对她是不同的。

“毕竟月亮岛上第一次来你这样的人。”洛月补充道。

秦朝意顿时皱眉：“什么样的人？”

洛月：“很漂亮。”

秦朝意轻咬了下舌尖，拉回理智，没让自己迷失在洛月的神情里：“所以你是见色起意？”

洛月收敛笑意，格外认真地问：“我看起来像那么肤浅的人吗？”

秦朝意：“……我也很有内涵的啊。”

洛月微顿：“目前还没看出来。”

秦朝意：“？”

她差点脱口而出我很有钱。

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这样显得她很暴发户。

这种暴发户语气是会让人讨厌的，这是周溪以前给她的忠告。

但当时的秦小姐坐在转椅上，毫不在意地抬眼：“可这是事实啊。”

周溪：“……”

周溪脸上好几天都挂着一副「我想掐死这个人但碍于这个人是我老板我不能掐死」的表情。

现在秦朝意终于舍得收敛了。

想必周溪看见一定会很欣慰。

秦朝意的脑子里千回百转，最终化作一句：“那你到底是不是对我感兴趣？”

近乎直白地追问。

洛月顿住，装作认真思考的模样，片刻后四两拨千斤地回：“照顾一下刚来我们月亮岛的客人，天经地义。”

秦朝意：“……”

果然。

她这个问题很像是自取其辱。

从小到大只有别人追着秦小姐跑的份，上初中时秦小姐的情书都是按兜来算的。

现在秦朝意觉得，都是福报。

被人如此直白地拒绝，秦朝意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多少有些窘迫。

“哦。”秦朝意冷淡地应。

这是她最后的尊严和体面。

“困了。”秦朝意说。

言外之意就是赶客：你快走。

洛月低低地笑，指腹摩挲着杯壁，忽地用了很客气的称谓：“秦小姐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秦朝意皱眉，心道：你又不喜欢我！就算再有意思有什么用？

秦朝意捏着手机，什么都没说，怕说多了更被辱。

说多错多。

洛月缓缓道：“对这样的秦小姐感兴趣也不是什么羞于启齿的事吧？”

秦朝意：“……”

所以她对自己感兴趣？

秦朝意的心被吊得七上八下，就跟提了一桶水走在独木桥上一样。

“所以你承认对我感兴趣？”秦朝意忍不住问。

洛月微微颔首，呷着笑道：“是。”

终于得到了她肯定的回答，秦朝意忍不住翘起嘴角，“应该的。”

年少成名，志得意满的秦小姐非常自信地接受了这个夸赞。

“好了。”洛月说：“你睡吧。”

秦朝意顿时收敛笑容：“不再聊会吗？”

譬如聊聊她对她如何感兴趣？感兴趣的是哪里？

洛月微怔：“你不是困了？”

秦朝意：“……”

沉默片刻后，洛月忽地问：“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秦朝意一头雾水：“你问这个做什么？”

洛月说：“多了解一下朋友。”

秦朝意：“？”

这分明是用她的话来回击。

可偏偏洛月说得毫无破绽可寻。

秦朝意不大情愿地告诉她：“12月31日。”

已经到了年末。

“那差一点儿就是千禧年的人了。”洛月感慨。

秦朝意不大喜欢她提年龄，一提起来洛月就会有一种老气横秋感，仿佛想用年龄作为优势来压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