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就当我没瞧见。”刚七手八脚地穿好外裙，她咬了咬下唇，微微侧头，将羞红的脸隐在了阴影中，“我先走了，你自己慢慢洗吧……”

枯枝被踩踏的吱呀声响起，没一会儿山泉旁便只剩下了羽无厌一人。

目送着少女狼狈逃离的背影，那双沉寂的眼眸里慢慢涌动出复杂的碎光来。沉默片刻，她轻抬手臂，一点一点地解开了身上最后一件衣裙，漆黑的夜色里，在微微拂过的微风下，慢慢滑入了山泉池里。

……

接下来的两三日，马车依旧是慢慢悠悠在小道上前行，速度慢得让姬岚总以为她们是没有任何修为术法的凡人，在郊外惬意地游玩。

第五十二次掀开车帘，望向外面依旧是青葱翠绿的山林后，姬岚实在是忍不住了。将四周的景色尽收眼底，她放下了帘子，扭头看着仍然是在闭眼打坐的女人。

刚看过去，就撞进了那双如隐在云雾中的眸子里，里面似有若无的复杂思绪让她心口一震。

“有事？”女人眼眸半眯，轻启薄唇。

被女人如此一打断，姬岚倒是不知要如何开口了。她默默往后靠了靠，躲开了女人缠绵的目光，“你们的马车为何行驶得如此缓慢？”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身为魔气纯厚的魔族，这个时候了，她们还用得着以凡人的方式来赶路吗？

虽然她确实没什么事做，但也不能就这么和她们两个魔族如此招摇过市地晃悠着吧？

而且，这坏女人到底想让她帮什么忙？竟过去了十数日，都还未透露一星半点的内容来，真是古怪得很！

……她可是还想着早点帮完羽无厌的忙，就自己独自去逍遥自在地游玩呢！

“我在白龙城时受了惊吓，身子不适，不能动用术法。”羽无厌斜眼看着少女，一开口，就是连草稿都没打过的胡诌，“所以得坐马车，还不能太快，不然……会让我的身子更加不适。”

姬岚：“……”你堂堂一个魔界魔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修为高深，魔气浑厚，唯我独尊，说一不二，居然当着她的面说这种让人听了就要吐血的话！

她很想翻个白眼，但羽无厌的下一句话让她差点从坐垫上跌倒。

“若是让我知晓在白龙城内是谁让我受了惊，我必定不会饶了她。”

姬岚总感觉女人的话意有所指，尤其是说到最后几个字时，那幽幽的眸中碎光落在她的身上，简直是让她坐立难安啊！

“哦……”她摸了摸鼻子，试图缓解心底的尴尬，“既然你受了惊吓，那确实是得好好休养休养。”

话题一转移，少女这会儿满心满眼都是之前在白龙城内的那一晚。她想起那夜恰好是月圆之夜，羽无厌体内禁制解开，身子虚弱，无法反抗，才会任由她胡来……荒唐了一整晚，不知攀上了多次云端，以至于让羽无厌受惊，身子孱弱至此。

是她不好。

姬岚压抑在心底的愧疚密密麻麻地溢出，悄悄瞥了眼重新阖上眼眸的女人，看着她肤色比从前白了许多，脸上瘦得几乎没有肉了，尖尖的下巴紧紧绷着，看起来确实略显憔悴了一些。

不忍再看一眼，她收回了视线，掀开车帘一角。仍旧是翠绿的丛林，只是这一次，清风吹拂在脸上时，将她方才的那些焦躁都给吹散了，只余下淡淡的愁绪来。

临近夜晚，漆黑的夜色笼罩在周围。姬岚以为今夜大约又要在马车内度过了，却不想驾车的墨炽朝她们说道：“主子，前边有一处凡人村落，我们需要绕过去吗？”

“不必。”女人淡淡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女，朝墨炽吩咐道：“收敛气息，以凡人的身份去借住一晚。”

闻言，墨炽震惊得无以复加，但他应了个是后，还是老老实实地驾着马车朝着前边的村落赶了过去。

“为何要去村落里借宿？”姬岚也很不解。毕竟依照她对羽无厌的了解，知晓以她那龟毛又难搞的性子，怎么也不可能去凡人村落留宿才对啊！

羽无厌似笑非笑地盯着少女，“你不想过去？”

姬岚默默移开视线，方才她确实不太想继续睡在马车里，但羽无厌是如何瞧出她的心思来的？刚刚她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见此，有人嘴角微勾，眼里流转着愉悦的笑意来。

……

月色朦胧，夜风轻拂，枝叶晃荡，整座村子已经陷入了一片安宁中。

墨炽驾驶着马车，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后，停在了村口外。

离得近了，他才发觉这村子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为保万一，他压低了声音，朝马车内的羽无厌说道：“主子，这村子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