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废柴小师妹(4)

他们相视一眼,最后还是兄长凌渊站了出来,艰涩开口:“鬼君,我兄弟二人并非故意闹事,可否谅在我等初犯,宽放一次?”

“事后,我兄弟必如实上告族中长辈,备上厚礼登门谢罪。”先是低声软语,认下罪过,后又状似无意将族中长辈抬出,施予压力,分明为了提醒南晋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如此明显的开脱理由,剑灵宗众人敢怒不敢言。

倒不是怕了凌渊二人,实在是忧心南晋这位不讲道理的阎王爷忽然想起此事他们也牵扯在内。

天罚鞭是邺都特有的刑罚,执刑者以灵力蓄于鞭身抽打于受罚者身上。而由于制作鞭身的材质特殊,源于已经消亡的冥界,是以每一鞭下去受罚者不仅疼痛加身,且会流逝相应的修为灵力,此等刑罚不论受刑者是妖是魔,都足够喝上一壶了。

正因如此,方才还猖獗的凌渊兄弟识趣地对南晋改用了敬称,不敢再有造次。

这三十鞭倘若真打下来,他们皮开肉绽不说,损失的修为也非一年两年能够补回来的。

现在就看对方愿不愿意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

不过南晋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不好说话,今天这一遭,逃不逃得过还不好说。

凌渊心中那根弦紧绷,只等南晋宣判。

而上天好似是听到他们心中所想——

“可。”南晋痛快应下。

凌渊兄弟如释重负松了口气,相反剑灵宗那边,个个目眦欲裂。

不过不等这二人再度开口,南晋便又戏耍般接上了自己未说完的话,眸中闪过一丝阴鸷:“既如此,那便允你二人和本君过过手,方才是如何趾高气昂,出手狠辣的……现在,也让本君来领教领教!”

说罢,他将手中长枪凌空一甩稳插于凌渊面前,枪身寒芒乍现,嗡嗡作响,瞬间,坚固的地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痕。

铺天盖地的杀意涌来,南晋脚尖轻轻一点,浮于半空,狭长的眼眸垂下,睨向二人。

被动挨打或者主动挨打。

总之,没跑。

陆时鸢起先还有些忧心这位铁面无私的南晋将军会不会以同样的方式处置自己的同门师兄弟,后来,才品出一丝别样的意味。

这哪是铁面无私啊?这是拉偏架偏心眼子偏到家了,得了商姒的授意在变着法给自己出气呢!

想通这一层后,陆时鸢领着一众同门心安理得欣赏完了这场单方虐菜。

直到凌渊兄弟血肉模糊,被人拎着扔出了邺都城门。

这一场杀鸡儆猴算是又给邺都不太安分的鬼怪们好好上了一课。

待城军离去,看热闹的一众人等也如鸟兽散,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了。

大街又恢复到了以往热闹的模样,只剩剑灵宗这几人,还有些恍惚出神。

街道口修为低微的小鬼怪大声吆喝着售卖灵药,远远传来,总让人有种并不真实的感觉。

“陆师姐。”忽然,有弟子低声轻唤陆时鸢。

只听他小心翼翼,轻声问询道:“方才那位鬼君,他是把咱们忘了了吗?”

“还是说,要秋后算账?”

陆时鸢没忍住失笑出声。

原本陆时鸢从皇城里跑出来就是想着和师兄弟们通个气,好让大家不要太担心自己,成天以为是商姒使了别样的手段对她施压强迫才有了昨日的大婚。

毕竟当初邺都遣人上门将她“请”去的手段,并不温和。

可现下因临时变故,第一要紧的倒成了给伤员疗伤了。

陆时鸢在行馆逗留了大半个时辰,然后离开,无处可去的她现下也没了再上街游荡的心思,她干脆伸出指尖凌空轻点两下,一张质地特殊的传音符便飘然浮现。

陆时鸢盯紧这张符纸,尝试着注入灵力朝对面发出试探:“商姒?”

很快符身上灵光闪现两下,轻轻跃动着:“嗯?”

出乎意料,商姒并没有让这番无聊的试探石沉大海,灵符那头,她语调悠扬。

陆时鸢的唇角却在这时悄悄扬起细微的弧度。

她想起今晨出门前流珠对自己说的话,于是问道:“你忙完了吗,我可不可以去找你?”

“还没有。”言简意赅。

商姒的声音平静无波,更像是无声的婉拒。

这时一阵清脆的铃响传来,陆时鸢仿佛透过声音看到商姒在自己面前抬手的动作。

她无声叹了口气,正欲主动掐断这场无聊的对话。

怎料这时符纸那边传来淅索的动静,商姒的声音再度响起,温声补全了后半句话:“不过,你可以来。”

第4章 缘由

邺都的皇城是陆时鸢见过最无华,却也最为恢弘的建筑,比她所到过的任何一个仙门宫殿都要强上百倍。

虽无琼楼玉宇,云海高阁,但每一处都透着传承千年的古老气息,若是有心怀不轨之人侥幸入此,恐怕都还见不到商姒的人就已经被这城中密集的阵法所绞杀。

众所周知,邺都的阵法,是会认人的。

同出来时一样,回去的时候也畅通无阻。

许是得了商姒特别吩咐,陆时鸢一路行至朝华殿的大门也都无人现身问询。

浓郁的沉香味从内殿飘出,叫人隔老远就已经闻见。

陆时鸢吸了吸鼻子,闭目凝神,驻足停了一会儿,很快回忆起这浓郁的香为何让她莫名的熟悉。

缘是昨夜商姒与她贴近低语之时,青丝衣缕上黏的味道。

气味总是最能让人浮想联翩,引出画面,陆时鸢定了定心神,再睁眼时那双杏眼又是清明澈亮,宛若一眼能够望到底的池水。

此时再沿台阶向上,大殿门口恰好闪现一个人影。

“流珠?”陆时鸢一眼就认出来人。

只是流珠却好似并不讶异于她的出现,像早料到一般:“姑娘,你来了啊,方才女君念叨你怎么还没到呢……女君在里头等你,快进去吧。”朝人稍稍倾身行礼,流珠很快匆匆转往另一处去了。

偌大的宫殿四下无人,空气一时静得可怕。

陆时鸢步入殿中,上头红梁悬顶,凤雕龙纹,脚下金砖铺地,清亮留影。

她踩着轻盈的步子缓步往里,一只手掀开珠帘后只听不菲的珠玉接连相撞,发出清脆碰响声。

商姒的声音从里传来:“有动静吗?”

看来里头不止商姒一人。

陆时鸢继续往里,视线转过廊角,很快看全了另一人的全貌。

“人被扔出去以后不足半个时辰便有人来接,手脚挺快,不得不说银狐族对他们这两个嫡系血脉还是挺在意。“大多数不带情绪的时候,南晋的声音都如他整个人看起来那样,沉而稳,和方才长街上冷厉狠手的模样判若两人。

“时鸢,过来。”商姒就这样突兀地略过了南晋的话,朝角落望去。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陆时鸢总感觉商姒朝自己望来的时候,眼中的凌厉敛起了许多。

殿内多了个人,以这二人的修为恐怕早就知晓,只是不在意罢了。

陆时鸢从木柜后方走了出来,在朝商姒靠近时候眼神也落在南晋身上,睫羽轻颤:“南晋鬼君也在此处。”

南晋朝她微微颔首,可并未因为她这个君后的身份就像邺城内其它人那般恭谨行礼。

“唤他南晋就好。”商姒挪了挪身子,往软榻一侧倚了过去,音色微凉。

继昨夜以后陆时鸢有那么几个时辰没见到商姒了,对方身上的大红色喜袍早已换下,换上了一身水墨色长裙,青丝垂落,额间一点眉心坠醒目亮眼,另有一番别样的韵味。

商姒这么一句话一个动作,似是挑明了某种态度。

领会到意思的南晋这才姗姗抬手,朝陆时鸢作揖行了个礼,虽仍不卑不亢,但这个礼的分量却重若千斤:“陆姑娘,先前长街上发生的事情是南晋失职,还望见谅。”

陆时鸢注意到对方这一细微的态度变化,也不拿架子,只弯了下唇玩笑般将话带过:“你不是已经帮我出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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