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有人在等我(132)

作者:雲程 阅读记录

祁牧野点点头:“那贼人见我提亲时摆了那么大的排场,生了歹意,趁我不备将我劫走想占我钱财。”

“尹江连年天灾,你这般高调娶亲,定是要惹人眼红。”白姨心疼地抚上祁牧野瘦削的脸庞,“那帮贼人可曾伤到你?”

“未曾。”祁牧野摇头道,“他们只图钱财,不敢伤我性命。他们见不能再从我身上搜刮到钱财,便也放松了警惕,我这才有机会逃出来。”

白姨拍着陈诉的后背怪道:“你剿了这么多年的山匪,怎么连家附近聚了一窝都不曾知晓?害得你兄长被匪徒劫去,错过一段佳缘,害得朝歌苦等那么久!朝廷给你们发军饷,你们便是这样干活的?”

陈诉低着头,任白姨劈头盖脸地责怪他。

“白姨。”祁牧野制止白姨,好生安慰,“剿匪一事岂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诉儿为了清剿山匪耗尽心血,您怎么忍心怪他?尹江连年天灾人祸,难免有人动了歪心思,只要有人吃不饱肚子,朝廷无法解决百姓的衣食问题,这匪患怕是无法根治。这其中复杂,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解释的,切勿再怪诉儿了。”

“你啊!跟你妹妹一样,就知道护着这小子!”话是这么说,白姨听劝地收手,双手握着祁牧野的手掌,心疼地抚摸她的手背,“你这样子归来,朝歌这丫头怕是心疼坏了吧?”

祁牧野笑着默认。

“诶,上天捉弄人呐!”白姨佝偻着身子叹息道,“你们先前错过那么多年,本就让人惋惜,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儿,白白浪费大好多青春。”

“朝歌这闺女性子倔,既然认定你了,旁的人都入不了她的眼。虽说她已收下了你的聘礼,但毕竟还未过门,这样没名没份地传出去也不大好。”白姨斜眼试探着问道,“你这次回来,可是要娶她过门?”

祁牧野知晓白姨定是听说过那些谣言,不然也不会在第一时间赶过来确认自己的心意。祁牧野呼出一口气,将两人交握的双手往下按了按,语气坚定:“那是自然,我花了这么大力气回到尹江,就是为了迎娶朝歌,与她相伴一生。”

白姨放心地点头:“这事得早些办了才是,早些堵住那些长舌妇的嘴。”她匆匆结束这个话题,拍打着祁牧野的肩膀怪罪,“回来了也不知道跟婶婶说一声,害得我一直挂心你。若不是诉儿跟我提了一嘴,你是不是就想不起来看看婶婶?”

白姨不轻不重地拍着:“坏小子!坏小子!”

祁牧野笑着低下头,让白姨打得更痛快些。“是是是,我是坏小子,是牧野的不是,白姨责怪得对,牧野该打。”她看向一旁的陈诉,“难得白姨来尹江一趟,不如今夜一起吃顿饭。陈叔可是在双横村?若是在家中,我派个伙计将他请过来。”

“家父前两日便跟着商队出去干活了,眼下家中就我们母子,大哥不必操心。”

祁牧野震惊道:“陈叔竟还在干杂活?”按照陈诉现在的薪水地位,让这二老在家颐养天年都不成问题,他竟还愿让自己的父亲干这般粗重的活计。

史料对陈诉的父母并无过多记载,只道陈诉是他们唯一的孩儿,二人费尽毕生心血将他抚养成材,剩下的便是一些记载陈诉生平的小事时偶尔提及他们,其余便没有他们的踪影。

陈诉倒是坦然,也清楚祁牧野话中并没有责怪之意,他扶着母亲在位子上坐下,语气平缓:“家父忙活惯了,硬要他歇着反而不习惯,既然他在家中无事,便由他去了。总不能因为我所谓的孝顺禁锢了二老。”

白姨也跟着附和:“是啊,孩儿他爹就是忙活的命,若要他在家待着,整天在我眼前晃悠反倒乱我心神,不如放他出门闯荡。年轻的时候要养家糊口,连尹江都没出过,现在诉儿成材了,倒可以放心去闯了,若不是商队不要我这个跛脚老太婆,我也要出去见见世面。”

“说起闯荡,牧野啊,你此次出游,家中双亲可知你的这桩婚事?”

祁牧野笑答:“知晓,家慈一早便知朝歌的存在,她也很喜欢朝歌这姑娘。”

“如此便好。”白姨放心地念叨着,“日后成了亲,你就别让朝歌在外抛头露面的,在家相夫教子,与你多生几个胖娃娃多好。你啊,也早些找份正经工作,成天做些不赚钱的成什么体统?成家了就不可任性了,一切要为妻儿考虑。你在中原家大业大,不妨将中原的家业迁到尹江来,江南水土养人,保准你祁家和和美美的。”

祁牧野没有明摆着反驳白姨,她走上前,按摩着白姨的肩膀好生劝说:“白姨,朝歌愿下嫁于我已是我毕生的荣幸,怎敢奢求她放弃心爱之事?水利是朝歌的心血,我珍爱她,自然要尊重夫人的意愿,这个家,夫人开心了才能和和美美的不是?”

白姨笑着轻点祁牧野的额头:“贫嘴,还未成亲呢,就开始唤人家夫人了?真不害臊!”

天渐渐阴沉下来,祁牧野提前收拾好东西,叫了辆马车将白姨送回家中,自己与陈诉一起上街买上酒菜回家一聚。

“姐姐。”陈诉压低声音,“有一件事,诉儿一直不明白。”

祁牧野晃着手中的糕点随口道:“诉儿直说就是。”

陈诉看了看四周,轻咳一声,凑近问:“姐姐与朝歌皆是女子,为何还会相爱?”

“朝歌爱慕姐姐,诉儿可以理解,可姐姐怎么也会陪着朝歌一块儿玩闹?”

听言,祁牧野摇头失笑。她肯定无法将一千年后的性取向告知陈诉,即便说了,像陈诉这样的男子,断然无法接受。她沉思许久,反问道:“你怎么就觉得我不应该喜欢朝歌?”

“在姐姐心中,朝歌不应该一直是作为妹妹的存在吗?”陈诉掩着嘴说道,“姐姐教朝歌识字,教她读书做人,朝歌对姐姐来说便只是学生、妹妹,先生怎么会对学生动感情呢?”

“但如果我抛开这两层身份呢?”祁牧野放慢脚步看向陈诉,“站在一个普通人的角度,你身边有个女子,她坚韧、勇敢、聪慧、善良、豁达、大度、慈悲,她身上的潜力是你做梦都无法想到的,你是否会对她心动?”

“那是自然,可是……”

“那便足够了。”祁牧野打断道,“若我是个男子,我定心悦于她。我是个女子,照样心悦于她。若非当初我惹下的事端,即便是依我女子的身份,我依旧要与她在一起,我依旧会向朝歌提亲。”

“陈诉,人是会成长的。朝歌已不再是双横村的那个小姑娘了,她早就可以独当一面。就像你也不再是跟在我身后捣蛋的坏小子,而是尹江的大将军一般,大家都在不断成熟不是吗?”

陈诉尴尬地低头揉揉自己的鼻尖,轻声嘟囔:“我老早就不捣蛋了。”

两人踩着雾气回到家中,空气中的湿气沾湿了衣料,祁牧野担忧外面下起大雨,捏着伞早早地在外等候。

湿气愈加浓厚,祁牧野站在巷子口,仰头观察着天色,犹豫着要不要跑郊外寻许朝歌去。古代便是这般不便,无法及时与牵挂之人联系,一个不留神,极可能擦肩而过浑然不知。

她看着愈加阴沉的天空,咬咬牙,决定出去看一看。白跑一趟便白跑一趟吧,总比许朝歌淋雨受凉来得好。

祁牧野捏着伞正准备抬腿向外跑去,雾色中听见熟悉的脚步声。那声音极为急促,像是用了全身力气般快步跑向归处。祁牧野干脆靠在墙上,抱着伞看着雾气中那熟悉的身影渐渐清晰。

“祁牧野。”许朝歌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你怎么在这站着?”

祁牧野笑着张手,上前将劳累一天的归人拥入怀中:“该是我来问你,跑这么急做什么?”

天空适时落下雨珠,祁牧野仰头看着头顶,洋洋得意地撑开手中的纸伞:“看我是不是特别厉害,刚刚好,没让你淋到一点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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