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马戍梁州(135)

作者:夏蝉七里 阅读记录

张宓只是微微一笑。

天色渐晚了,张宓拍拍衣上的灰起身,对他道:“走吧。”

程新忌问:“你回侯府吗?”

张宓问:“你还有事?”

程新忌道:“我想再见见赵侯,明日之后,我就不会再踏入剑西了。”

张宓便带着他又回了侯府,赵瑾闻听他回来,直接走进院子喊:“蔚熙!”

她在门上敲了几下,等不及就推门而入,结果一眼就见着了一同前来的程新忌。

“赵侯,”程新忌对她点点头,“晚上好啊。”

“你怎么来了?”赵瑾当即便朝张宓看去。

“别看蔚熙。”程新忌往旁挪动,挡住了张宓的身形,“是我让他带我来的。”

赵瑾看张宓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分明是已经替她谈好了,她便问程新忌,“小程将军还有何指教?”

程新忌道:“指教不敢,只是想再告诉赵侯一声,若是需要,我程新忌扫路以待。旁的那些,蔚熙都与我说过了,是吧蔚熙?”

赵瑾听他开口闭口都是蔚熙,叫得很是亲近,突然有种后院起火的感觉,再开口时,便带了点咬牙切齿的气,“你们倒是挺熟啊。”

程新忌选择忽视她的弦外之音,笑道:“两年前在燕州,陆同恺老先生有一场讲学,去的人太多了,都要往前面挤。蔚熙身量瘦,被人推了没站稳,一着不慎摔了一跤,还被人踩着了右手的小指。若不是我赶着上去替他拦了一把,那些人怕是要从他身上踩过去。”

赵瑾看了张宓一眼,又看向程新忌,冷冷地打趣,“我道小程将军是个武人,原来也喜欢听胸有千秋的名家大儒讲学。”

“哎——”程新忌厚着脸皮摆摆手,“什么听学,赵侯可别将我想得那般文雅。不过是陆老先生的名声太盛,门下学生广布天下,难得公众讲学,来的人自然也多。当时我正好被我大哥放在燕州巡守,那日人多,场面也乱,我就带着人在旁看着。”

张宓看着他,淡淡笑道:“本以为只是萍水相逢,别后无期,谁知世事难料,这天地竟然小得很。”

说起这桩旧事,程新忌忍不住看了一眼张宓的右手,“蔚熙学富五车,这只手也长得好看,天生就是用来写字作文的,可得好好护好了。”

张宓时常游走在外,见识的人与事只多不少,若是连他都能平心静气地对待,那么事情并不会太糟。

赵瑾高悬的警惕放低了一些,也看出了程新忌确无恶意,便揶揄着一笑,接话道:“蔚熙少时,遇到了个算命的能人,说他有经天纬地之相。你这么一说,他倒是个十足的状元良才。”

张宓在她手臂上一拍,露出一脸无奈的模样,“又浑说,你当那杏榜上的状元是田里的萝卜,说中就能中的?况且我志在山水之外,对做官没有半点想法。”

“是是是。”赵瑾笑完,目光又落到程新忌身上。

程新忌感受着她明晃晃的眼神,僵了片刻明白过来,道:“我与蔚熙一见如故,今晚还想与他多说几句话。赵侯,叨扰一晚,不过分吧?”

赵瑾便看向张宓,见他点了点头,才对程新忌道:“那就请小程将军自便。”

程新忌抱着手臂,笑着回道:“那就谢过赵侯了。”

第087章 寻迹

赵瑾从张宓的院子出来,就见卲广踱步在外,看模样似是等了许久。

“侯爷!”卲广看到她,赶紧递过来一只手指粗细的竹筒,“蓝越的信。”

赵瑾展开一看,愣了一瞬,“谭子若?”

卲广在一旁跟着快速扫完,也是不解:“侯爷,这人怎么去了淮州?”

纸条上字数有限,并未说得太过详细,赵瑾一时之间也没看懂究竟是怎么回事,道:“叫蓝越盯紧点,若无异常,也要每隔七日就传一封信来。”

卲广道是,按照她的吩咐写下了回信,系于信鸽腿上后连夜放飞。

五日前。

一艘货船沿着水路缓缓抵达码头,船夫吆喝着岸上的工头找人来卸载货物,一名戴着斗笠的中年人也随之下船,左右一看辨了辨方位。

当日与杜琛在侯府见过一面后,谭子若又等了几天,终于再一次地对赵瑾提出了离开的想法。

彼时他已经没了可用的价值,赵瑾想着自己不日也要回梁州,总不能一直把这位“燕王殿下的人”锁在府内,便点头应了。

离开了侯府的谭子若一时无处可去,便在云霓堂住了下来。他素日里哪儿也不去,就在云霓堂里间帮忙打理内务,不见外人,于是从暮春一直住到了夏末。

前段时日,他从杜琛口中得知了剑西粮草新的来路,也知晓了宗政康藏匿其后,当即便决定去一趟淮州。

码头上人来人往,多是搬运货物的工人,谭子若缩着身避让在一旁小步走着,生怕被人撞上。

宗政开的府邸原在长庆,谭子若在做师爷的那几年里没有离开过长庆半步。而今骤来淮州,他天旋地转地一时摸不着路,却又不敢随意开口来问,只能根据知道的那点消息慢慢打探。

“城南有一家新开的米铺,面门不大,叫做蔡记米铺,那是仪安公主借宗政康的手在淮州悄悄安插的。”

谭子若念着杜琛告诉他的这句话,一路沿街来寻,终于在黄昏时刻找着了。

他走进去,便听米铺掌柜问:“客官,昨日才来了一批新米,十八钱一斗。来一点?”

谭子若直言道:“我找谭兴,我与他是旧识。”

掌柜赶紧冲他做了个噤言的手势,才道:“阁下找他有何贵干?”

谭子若道:“这话,我只能当面对他说。”

掌柜又问:“阁下怎么称呼?”

谭子若道:“你就对他说,四年,我绝无害他之心。他会知道我是谁的。”

掌柜指了指米铺后院,道:“那就请阁下在此稍作休息,我让人去问问。”

天下林的三楼厢房内,宗政康从一女身上离开,摇了摇床头悬挂的金铃。

厢房的门就此一开,进来几个端着水盆与帕子的丫头。翠君走在最后面,等她们一字排开站好了,才从其中一人端着的托盘中拿起帕子在盆里浸湿,拧干后为宗政康擦身。

宗政康从头至尾也没回头看床上未着衣衫的女子一眼,他赤着全身,任由翠君给他擦掉身上的汗渍与脏污。

“都出去吧。”等到身上擦拭完毕,翠君拿来一件长衫时,宗政康才开口又说了这么一句。

丫头们低着头鱼贯而出,厢房的门再次关上,这次只剩翠君还留在这里。

宗政康看着她,笑问:“怎么不说话?”

翠君低着眼仍是不语,宗政康挑起她的下巴,又问:“吃味了?”

翠君摇头,还没说话,就被他贴来的吻封住了。

“我想要个孩子。”宗政康抱着她说。

翠君终于开口,“为什么一定要是我?”她看了一眼凌乱的床铺,那上面还沾着点乳白的湿痕,“她们……她们不行吗?”

宗政康道:“不行。”

翠君问:“为什么?”

宗政康伏在她耳边说:“你是我的第一个。”

翠君失了会儿神,又听宗政康问她:“这边近来怎么样?”

“昨天下午,入住了一位北边来的木材户。”翠君给他系着衣带,一面又说,“看着是位大手笔,据说卖的都是金丝楠木。”

“大手笔好啊。”宗政康又亲她一下,“不是大手笔,我还不要呢。”

翠君道:“今天一早,我还听说了一位做药材生意的胡老板。柳当家好像很重视这笔生意,给胡老板开了最好的厢房,一应吃喝都是上等。”

宗政康问:“药材生意?他买药材做什么?”

翠君道:“这个还不清楚,你等我几天,我再去探探。”

“好。”宗政康看着她,忽然问道:“你怨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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