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马戍梁州(17)

作者:夏蝉七里 阅读记录

程新禾道:“我听闻赵侯手下有四营四将,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赵瑾笑了两声,故作玄虚:“传闻这么说,王爷倒也信。”

秦佑打断他二人:“好好的吃酒看戏,说什么将营之事!来来来,倒酒,咱们先走一个。”

赵瑾这次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很是配合地举起酒樽,“来啊,走一个。”

秦佑一饮而尽,问程新禾道:“王爷,朔北有什么野产没有?”

程新禾道:“牛羊算吗?”

秦佑一摆手,指了指赵瑾:“梁州也有。”

赵瑾觉得自己有必要纠正他一下,“殿下,你说的那是羌……”

话正说到一半,幺伏忽然闯了进来,朝着秦佑就喊:“哎哟殿下,可算是找着您了!”

秦佑皱眉,“没大没小的成何体统!镇北王还在这里。”

幺伏忙问安了一声,又对秦佑道:“殿下,实在是事情太急啊,方才宫里有人来府上传旨,小的打听了一下,说是要让殿下做宗政开一案的主审。”

赵瑾正要去夹菜的筷子一顿。

秦佑一脸莫名,指着自己的鼻尖问:“主审?派我?你没听错吧?”

幺伏急得直跺脚,“宫里的人说,圣上此次定了兴王殿下与您共同主审此案,可见是重视得很啊,哎哟我的主子,您就赶紧回去接旨吧!”

秦佑只好放下筷子起身,一面对程新禾赔罪:“王爷莫怪,咱们下次接着喝。”他慌慌张张跑出去,不忘叮嘱:“芙蕖雅阁这一桌记在本王账上!谁也不许抢!”

事关三司会审,大理寺此刻只怕忙开了锅。樊予影也放了筷子,对程新禾一揖:“王爷慢用,下官也告辞了。”

活宝一走,雅间内骤然冷清下来,曹公子几人看着气氛黯淡,又自觉身份不搭,纷纷借口离开。同行之中,顿时只剩下赵瑾一人。

程新禾道:“赵侯可是觉得菜不合口?要不要换个地方?”

赵瑾拿着筷子夹起一片肉,道:“营中要吃上这么一顿可不容易,还是省着点吧。”

程新禾在此事上很有共鸣,点头后看向她,“似乎,这是第一次与赵侯见面。”

赵瑾搓搓手,拿出那套纨绔相来糊弄人,“一回生二回熟嘛,王爷,我这个人很好相处的。要不晚上我做东,咱们一起去百花大街玩玩,那边我熟得很,你想进哪一间都行。”

程新禾脸上顿时青白一阵,道:“赵侯的好意,程某心领了,只是内人管得严,比不得侯爷天高任鸟飞。”

赵瑾玩笑道:“都说默啜哈尔见了王爷都要忌惮三分,却不料王爷是个惧内之人。”

程新禾反问:“赵侯又怎知默啜哈尔不会是个惧内之人?”

二人对笑两声,赵瑾没话找话:“听说小程将军前不久升了郎将,怎么这次没有一道而来?我倒是对他很好奇,就想看看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英雄少年。”

程新禾没有马上回答,他饮了一杯酒,像是在心中犹豫什么,方对赵瑾道:“他算什么英雄?比起赵侯,他可是差得远了。这小子啊,还是个小孩子心性,成日里就喜欢在草原上跑马,几日不着营也有过。我怕他不懂礼数冲撞了邑京的贵人,便没一道带来。”

赵瑾道:“王爷说哪里话,这邑京的贵人里,没规没矩的一抓就是一大把。”

程新禾道:“我等自然比不上那些天生显赫的贵人,京中的世家互相联姻,一荣俱荣。这就跟边郡寒冷,须得抱团才能取暖是一个道理。”

这话说得漫不经心,像是随口的一句闲话,可落在赵瑾耳中,已经是翻天覆地的另一个意思。

她面上镇定如常,很是自然地夹了一片莲藕吃下,方说:“冷的话可以用酒驱寒嘛,咱们梁州有一种叫做‘月泊’的烈酒。这酒最早来源于车宛,后来几经更改酿造方式才由羌和传到了梁州。改日我请王爷喝几杯,保证叫王爷觉得如置炎夏,那酒可比邑京的这些水好多了。来,王爷,喝一个。”

程新禾和善地笑了笑,拿起酒樽陪她喝了这一杯,才道:“好,赵侯说的这月泊酒,我记住了,先谢过。”

赵瑾一副很随性的样子,道:“王爷客气了,‘谢’字说多了就伤感情,咱们都是大楚的臣子,为圣上鞍前马后看守边域防线,总这么见外做什么。”

程新禾微笑:“赵侯说的在理。”

赵瑾已经表明完了自己的意思,当下便搁了筷子,在腿上一拍,“哎呀突然记起来还有点事情,王爷慢用,怀玉先行一步,下次再请你喝酒啊。”

“王爷。”等到赵瑾离开好久后,程新禾身边的一个副将才道:“您是不是说得太隐晦了?要不要……”

程新禾一抬手,止住他的话,“赵侯已经拒绝得很明显了。”

副将一头雾水:“什么?”

“他不参与任何一派,或许……”程新禾迟疑了一会儿,仔细品了品赵瑾的话,“当是我想多了。”

副将道:“恕卑职多嘴,卑职觉得二少的话很是在理。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日等到太子即位……”

程新禾却坚持道:“君为臣纲,为臣必臣。此事往后休要再提,阿忌那边,我会跟他说的。”

副将却道:“倘若赵侯暗投了太子呢?依卑职看,赵侯今日是故意迟迟不来,只怕是心中已有贰主,不想与王爷多做交涉。”

程新禾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简单道:“莫要多说,我心中有数。”

第012章 赐婚

与程新禾一面之后,赵瑾便不敢随意出门,生怕又在什么地方与他不期而遇,被人捏住言语上的把柄。正巧秦佑这几日忙于公务无暇抽身吃酒听曲,她倒难得有了陪伴樊芜的浮生时光。

转眼就是寿宁国宴,赵瑾顶着梁渊侯的封号,在正宴上不能与樊芜居于一席。快入殿时,她怕樊芜担心,大大咧咧笑道:“娘,不用担心,区区一顿饭而已。”

宴席将宫妃、皇亲、诰命、朝臣分成了四块,赵瑾由内臣领着入了朝臣的席座,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撒向四周。

“可算是看到你了,”秦佑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一拍她的肩,诉苦道:“忙了几日,可真是累死我了。这几日没人陪着吃酒听曲,真是叫我度日如年。”

赵瑾小声地猜问:“是宗政开的案子?不是还有兴王殿下吗?怎的都落在你一个人身上了?”

秦佑“嘘”了一声,在她身旁跪坐下来,“这案子牵涉太广,我与四哥两个人都忙得晕头转向。这里人多,回头喝茶的时候我再讲与你听。”

赵瑾点点头。

秦佑又问:“那日我走后,你与镇北王都说了些什么?”

赵瑾不想把这位混吃等死的燕王殿下拉进来,遂道:“没什么,就随便聊了几句。你也知道他是个正经人,与我不是一个路子。话不投机半句多嘛。”

秦佑乐了,“也是,就冲着你和我喜好一致这一点,咱俩就是好兄弟。”

“打住打住。”赵瑾敲敲他的手背,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你不好我那一口。”

秦佑瞟了一眼诰命席座里的樊芜,小声道:“得得得,你娘还坐那边呢,收着点收着点……”

正说着,有位身着藕荷色宫装的命妇从殿外徐徐而来,秦佑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对赵瑾道:“那些世家的二混子你估计都认齐了,今日这宴上的,你怕是还有许多眼生的。”他说完,便自顾自地以眼色一一指出殿内的皇亲朝臣分别是谁。

赵瑾早就记过这些人的画像,眼下温故知新,跟着秦佑先把皇亲们又认了一遍。等她看到朝臣那一席的第一排时,微微一愣,问道:“那是谁?”

秦佑跟着看过去,道:“那是鞑合的世子公策迪,怎么,你在梁州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他?”

赵瑾道:“鞑合靠着横西五峰的东面,挨着宁远,他们入邑京又不经过梁州,我怎会认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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